我曾赤诚天真爱过你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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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对耳环在我离开L城最后五个小时之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打电话找来快递,寄回了C城,在电话中我对帮我查收快递的朋友反复强调:“一定要妥善保管!”

对方觉得奇怪,“一对耳环而已,又不是蒂凡尼、卡地亚,至于紧张成这样吗?”

我懒得同她解释这其中原委,只是告诉她,是一个重要的朋友送的,接下来的路途漫长而艰辛,我怕弄坏了。

听筒那端传来戏谑的笑声,我忽然之间觉得十分疲乏,便匆匆挂断了。

知行,这世上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再亲密的朋友也不能完全理解你在某一刻突然对这个世界生出的依恋或者决绝。

我没有跟你一起吃晚饭,我想你或许明白那是因为我怕会在你面前突然就落下泪来。

席间众人嘻嘻哈哈,我把帽檐拉了又拉,生怕被人看到我通红的双眼,不知道是谁给我夹了一筷子菜,又是谁高声劝我“磬舟,难过什么,喝酒喝酒”……

唯有蔻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凑到我耳边轻轻地问:“要不要把他叫来?”

我连连摇头,心知自己绝对不肯在这个时候见你,就像曾经跟唐庆苏分开的时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广播里一遍一遍催促着乘客登机,他看着我,一边笑一边问:“不抱一下吗?”

我往后退了一步,坚决地摇头,不用了。

看着他进了安检,我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坐上的士给蔻蔻打电话,一连串的话语容不得她插嘴:“蔻蔻你起床了吧快点出来陪我去逛街我的乳液用完了我的睫毛膏也要换了对了对了听说安娜苏出限量版的手帕了我们一人去搞几条你看怎么样?”

在我这一串噼里啪啦的话语中,她一句嘴都没插,最后干脆地问:“磬舟,唐庆苏走了?”

就这么一句,我身体里那根感应疼痛的神经被唤醒了,眼泪忽然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砸了下来。

蔻蔻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知道我突然这样一定是有原因的,而这原因只可能是唐庆苏。

那天下午我们把全城的商场都逛遍了,我丧失理智般地买了一大堆华而不实的东西,限量版的手帕多贵啊,我居然每种花色都拿了一条。

蔻蔻气急败坏地想要阻止我,“你疯了啊?买这么多干什么?你以为是洗碗布啊?”

没有用,我发起疯来,没有人挡得住我。

那些手帕后来通通都被束之高阁,真的,买来有什么用呢?就像蔻蔻说的那样,它的实用价值甚至比不上一块从便利店里买来的洗碗布。

这就是奢侈品的魅力,就像爱情。

那天的夜幕降临时,满城人潮涌动,车辆鸣笛的声音几乎刺穿我的耳膜,我站在城市中央,提着那些包装考究的纸袋,霎时之间,觉得自己被弄丢了。

这么多人从我身边穿行而过,但是没有他,没有唐庆苏。

在机场时,我不敢要那个离别的拥抱,因为我害怕我抱了,就舍不得再放开手。

我是那样魂不守舍地过着,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蔻蔻偶尔来陪我,看到日渐消瘦的我不禁开始担心我的状态,在某次我喝完他最喜欢的那个牌子的橙汁忽然开始哭时,蔻蔻终于忍不住拿起我的手机,顾不得我的阻止,摁下快捷键,电话一通就开始骂:“唐庆苏你是不是人?你知不知道磬舟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忙?有多忙?你是什么大人物啊?GDP靠你一个撑着啊……你少废话了,我今天就是要告诉你,你以前没珍惜磬舟,以后想珍惜也没机会了……”

挂了电话,她扯了两张纸巾给我,认真地说:“没事了,磬舟,没事了。”

我一点也不怪蔻蔻多管闲事,在当事人自己下不了决心做个了断时,就只能借助外界的力量来将混沌的局面打破。

古人说,不破则不立。蔻蔻就是这样干的,她订了机票,陪我旅行,飞机起飞的时候她拉开遮阳板对我说:“磬舟,去他的唐庆苏,不要再想他了。”

我点点头,好的,不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