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海眯起眼睛,眼前这情况不太常见,和他想象中不一样,照理说,仅仅是对山壁表面的破坏,不应该引起这么大的震颤才对。
看起来,就像是水晶在抗拒挖掘一样,它像是活生生的东西,山壁是它身体的一部分。移除山石,和挖它的肉差不多,它在表示疼痛。
疼痛到最后,化成了怒火。
岩浆从地底冲出,撑开每一条裂缝,一个浪头就毁掉石桥,在奔腾汹涌的岩浆面前,那些精美的建筑脆弱得像积木。
视频坚持不到五分钟就中断了,地底的变异人采矿队,全灭。
抬头眺望南伽巴瓦峰,积雪的山脊出现了大面积滑坡,之前维客希探险队的登山路线已经完蛋了,山体的形状完全被改变。
用脚想也知道,那座小庙肯定也完犊子了,通往祭祀之城的路被彻底堵死。
苏海按住额头,沉思了几秒。
统御水晶还在那里,毫发无损,现在他和它有一种清晰的心灵联系,即使隔着重重山壁,依然可以精准地确定它的位置。
但,仅仅能感知位置可不行,想挖它出来,需要大型的施工机械,需要电力和油料供应,需要足以凿穿层层黑曜石的钻头。
最重要的是,非常需要时间。
时间恰恰是最奢侈的东西。
根据天空对互联网的监测,这次剧烈的地震已经惊动了周边所有组织,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开始调查原因。
拉科托斯财阀派出维客希带头的探险队,必有计划和预定表,这支探险队全灭,一定会跟南伽巴瓦峰大地震联系起来,到时候只要稍微调查,不难发现河口营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海想了想,拿起手机,悄悄给负责营地防卫的变异人士官下令:“维客希探险队的人,那些中途退缩返回营地的,还剩几个?”
“两个,一男一女,”变异人士官报告,“其余三个在隧道迷宫里走丢了,我们只找到一只鞋,可能是其中某人掉下来的。”
要不是地震,苏海原本打算把这些人暂扣一段时间,等水晶差不多挖完,警告一顿放掉完事。
平心而论,他认为自己不算不是一个好杀的人,至今为止杀掉的都是该杀的家伙,并不滥杀无辜。
然而地震了,还是震垮一座山的地震,事情就变得完全不一样。全世界的目光都会集中到这里,无数人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各种八卦媒体会疯狂地扑过来。
这种时候,留着知情。人就非常不利,哪怕他们连祭祀之城的门在哪都不知道,也不能留。
苏海指示:“那两个人,今晚找个地方秘密处决。”
事情到了这一步,必须拖延消息传播出去的速度,哪怕多拖一秒也有用。
然而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当一件倒霉的事情找上门来,后面往往跟着它好几个兄弟。
变异人士官犹豫了一下,报告说:“抱歉,前锋官,其中那个女的跑了,我还没来得及向您报告。”
“跑了?怎么跑的?”
“地震一起来,她不知道怎么说动了一个土著藏民,让他带着跑了,撤退的时候有点乱,我们来不及清点人数,刚刚才发现。”
这不是变异人士官的错,他能尽力将大多数人撤出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再说那两个探险队员本来大家也没觉得他们有多重要,并没有上心去看管。
“那就把剩下的那个先处决掉,”苏海说,“跑掉的女的,我来亲自负责。”
“是,前锋官!”
他带上一个无人机遥控器,深入密林。
跑掉的是那个满嘴白左理论的女拳师,这种人说就天下无敌,做就无能为力,通常而言,估计跑不了多远。
但她忽悠到的是个很壮的土著,是平雄多吉村里最好的猎手,这就比较麻烦了。
据平雄多吉说,那家伙可以在深山老林里一口气呆几个月,只要带一小袋盐巴、一把猎刀、一点火石火绒,就什么都能搞定。
被无人机定位到的时候,他们已经跑出了好几公里。
那土著确实有两把刷子,肌肉发达,颜值也还过得去,他要是去拍荒野生存视频,什么德爷、贝爷统统都不够看。
他们从营地逃跑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然而当苏海找到他们,这土著已经成功猎到了一头野羊,正架在火上细细地烤。
女拳师坐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把土著指使得团团转,一会儿让他去打水,一会儿让他去摘点果子,土著工具人呵呵笑着,跑来跑去特别勤快。
他们的藏身处在一处河谷中段,距离河岸有个凹进去的岩洞,可以遮风挡雨。
这里充斥着淡淡的腐败气息,就像是尸体的味道。
站在距离岩洞大概几百米外的树梢,苏海暗中观察。
尸体应该就埋在岩洞口附近,那里有一个突兀的土堆,上面盖了些石块和树叶,看痕迹挺新的,距离死亡可能也就几个小时。
死掉的人是谁?
土堆前插了一根树杈,上面挂着一串东西,看起来像是项链。
认真看了几眼之后,苏海发现那是一个手工木雕。
漆黑的木雕,不知被盘过多少年,表面有一层透亮润泽的包浆,那是一张脸,有着狭长的下巴,扁平鼻子和一对招风耳,太一济世地母像,这是李孟勤的东西。
从土堆的长度看,土堆里的人很大可能就是他。
女拳师为什么要谋杀他呢?看起来,像是她唆使那土著劫持了他,他们一路逃到这里,然后李孟勤就被。干掉了,总算他们还有点人味儿,没让那可怜人曝尸荒野。
苏海走过去的时候,女拳师正在指示土著铺床。
“日落之前起码得到河口,”土著低头恳求,“我在那里藏了艘树皮船,我们顺流而下。”
“我不能再走了!”女拳师大发脾气,“我的脚都磨破了。”
“追。”
“没有人会追到这里来啦!我们跑了那么久,而且你不是说,连鹰都追踪不到你的脚印?”
苏海适时走进去,打了个招呼:“嗨、我是没有人,我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