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風妖將,曾經的淩風真人,玄陽五柱子十三峰的首柱奔雷門主,乃是成名已久的道統境真人。
端的是積威日久,勢力極廣。
可即便如此,仍有三成的新玄陽高層,站到他的對立麵去。
這令他,心中頗多失落。
即是心中百般不忿,臉上仍是副風輕雲淡,滿無所謂的模樣。
“諸位莫吵,且聽本門主一言。”他眉宇微鎖,雙眸若有寒星迸射“此子,是否胡吹大氣,仍需考量。”
旋即他麵帶淺笑,將臉頰轉向正忐忑不安,心懷惴惴的蓬慧老道。
雖是心中殺意橫生,臉上冷是副寬宏大度,毫不計較的麵龐。
“不知那藥竹如今尚在何處?”
少年眼皮微跳,卻是心生無奈。
這貨活著累不累,明明恨得要死,仍要裝出副心胸寬廣的模樣。
蓬慧不敢多言,心中有愧,臉生遲疑,卻是將目光轉向了丁小磊。
“在城外十五裏處等著呢。”丁小磊挑了挑眉毛,如是言語道“至於你先前所問的賭約花紅,嗯,他說他有一條靈石礦脈,所以便拿來當賭注了。”
少年言辭很是輕快,好似言語的並非是啥礦脈,而是再尋常不過的些許靈石而已。
嘶。
所有人皆倒吸了口涼氣。
玄陽境內,唯有一條靈石礦脈,與鬼棺穀傍生,礦脈中除卻有海量靈石外,還有為數不少的伴生的靈髓之類的天材地寶,更有傳聞說,這礦脈同鬼棺穀相連,若是挖的深了,能鑽破礦脈,直接步入鬼棺穀二層、三層。
“哦?”
淩風雙眸中的詫異稍縱即逝,不過轉瞬之後,便再度恢複平靜。
“這藥竹,端的是大方啊,竟然拿一條靈石礦脈當作賭注花紅,大手筆,有膽識。”雖是言語這般,可臉上的肌膚,卻是在抽搐,顯然心生別念。
少年何等聰慧,雖是手捧茶盞,瞧著風輕雲淡,實則一雙眸子早將對方的神色盡數斂入眼底。
“這家夥,怕是起了歹意。”
確實,那可是足足一條靈石礦脈啊。
無論是修仙正道,還是魔門妖族,都是強者為尊,實力說話。
可那藥竹以金丹境初期的實力,便能夠擁有整條礦脈,可見手中定然掌握著礦脈中的某種禁製機關的符籙鑰匙,否則,怕是早就被搶走了。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淩風,如今已然墮入魔道,可那靈石礦脈對他的吸引力,仍是不容小覷。
妖族中人,體內運轉的乃是同靈力相排斥的妖力,但這並不妨礙他們能夠以靈石作為養料,飼養靈獸、栽種靈草靈藥。
而這些,都能夠被煉成丹藥,化為符籙,鍛煉妖寶靈寶。
至於那靈髓,更是既能化作靈力,也能變作妖力,不僅是上好的煉器原料,更是能夠直接被身體吸收的絕好補品。
少年撇撇嘴。
無需說,怕是那淩風已然動了歹意,打定主意,去拉攏那藥竹老道了。
畢竟以丁小磊這年紀,能夠煉出五紋丹藥實在是太過天方夜譚了。
以常理推斷,想要取勝,基本上是絕無可能的。
看破不說破,少年微微挑動眉宇,安心喝茶,卻是等待著淩風與赤泉的下步動作。
赤泉同樣是老狐狸,豈能瞧不出清泉的念頭,但見他嘴唇囁嚅,半晌後卻是未曾開言。
他先前才吃過太過衝動,胡亂開口的虧,此番卻是學精了,絕不擅自開口。
謀定,方而後動。
淩風瞥了眼赤泉,見他並不開口,卻是微微翻了個白眼,立起身來,前行數步,親自點將。
“你們去將藥竹請來,切記,不可怠慢。”
被點中的三人領命,方要邁步前行,那赤泉毫不示弱,同樣點起三人,令他們同行。
其中,便有蓬慧。
雙方陣營劃定不久,自然是各自用命,以求贏得自家主子歡心。
不多時,圓滾滾的藥竹,被極為客氣的請到了議事廳中,而他身後卻還跟著兩位不速之客。
一位是那玉華真人,另一位自然是斷臂的修士。
“師尊。”
方入議事廳,那斷臂修士,四下打量著左右桌椅,旋即如同尋著了救命稻草那般,扯開嗓子邊哭喊著,邊朝著坐於右側後排的某個修士那兒躥去。
他是雙膝跪地,痛哭流涕,渾然副離家日久的流浪兒,乍然回歸了家庭般那般委屈。
“這就是丁小磊,他殺了我們數位師兄,還將他的魂魄拘走了。”
若是往日,這玄陽宗仍是正派修士掌控的時候定然會引起軒然大波。
拘役魂魄,這可是魔道妖族中較為上乘的魔功了。
可如今,眾人麵麵相覷,瞧向少年的神色卻是極為複雜。
尤其是那淩風、赤泉。
不是說這小子是正道中的區區一個築基修士嘛,怎麽會魔道功法,而且還是較為上乘的拘役魂魄。
“看來,你的義兄教了你不少好東西啊。”蓬慧妖道眾人麵色有異,暗道不好,趕緊出言道。
少年先是麵色微微滯住,死死地瞧著蓬慧那如若山羊般的倒三角臉頰,旋即嘿嘿一笑,卻是滿不在乎得答道。
“區區雕蟲小技,覺得好玩便學來了。”
這話說的是模棱兩可,並未應承,也不曾反駁,卻是聽的眾人滿頭誤會,有些摸不到底。
眾人將目光轉至少年身上,盡是征詢之意。
後者卻是滿不在乎,老神在在地坐在飲茶,根本不曾搭理眾人。
“你且下去,為師會替你做主。”
那斷臂修士的師尊有些尷尬,隨口敷衍著。
如今這丁小磊可是在所有事情的旋渦之中,他何德何能,可替自己的弟子出頭。
再者說了,這斷臂修士還是正道中人呢,得向見他墜落魔道再說。
言語間,有數名修士行了過來,很是不耐煩地拉著他殘存的根胳膊,向後堂拖去。
“師傅。”
那斷臂修士,麵色倉惶。
他先前表現的那般誇張,更主要的原因是衝著那五千靈石的懸賞而去的。
可,如今的玄陽宗,已然改弦易轍,整個叛入魔道,哪還有什麽靈石能夠賞賜給他?
瞧著他那驚慌失措的眼神,他師傅雖說是心有不忍,可囁嚅再三,還是未曾開口。
整個玄陽宗都墮入魔道了,他自然也無法免俗。
小小的插曲,並未引起在場諸位的太多關注,眾人皆將目光投在了那藥竹同玉華真人眼前。
二人入得廳堂,卻是滿臉詫異。
蓬勃的妖力波動,令他們渾身緊繃,滿臉慘白。
雖說早已知曉,如今的玄陽已成了妖族的天下,可是乍然見到,還是不由得心生驚懼。
“敢為,哪位是藥竹道友啊?”
雖說已然墮入魔道,可為了照顧對方情緒,淩風還是沿用了先前的稱呼。
藥竹身為曾經的丹王峰太上長老之一,也曾同這位淩風門主有過數麵之緣,也算是故人。
可雖是舊人,隻是模樣大不如前。
這位淩風妖將,渾身上下彌漫著濃鬱的妖力波動,若是往常,怕是他早已奮起而攻了。
“多日未見,別來無恙?”
淩風佯裝未曾瞧見對方臉上的驚懼,很是和善地拉著對方袍袖,寒暄著朝前方行去。
路過少年側旁,他稍加遲疑,卻是衝著丁小磊對麵那位使了個眼色,讓他騰出位置來。
雖說已然打定主意,將寶押在藥竹身上,可畢竟事情未曾明朗,他也不可做的太過。
藥竹坐下,那肥碩的身軀好似鑲在了椅凳中,圓滾滾、滿是肥肉的臉上,擠出些許懼怕的神色。
“舊宗門無道,如今聖教出山,卻是要匡扶天下,你何不同我們一塊入了這聖教?”
淩風滿臉真誠,卻好似在說件顛仆不破的真理。
聖教?
怕是魔門妖族才是吧。
藥竹抽搐著臉皮,既不敢直截了當的拒絕,更不願應承下來,一時間臉色是極為複雜,半晌不可開口。
“哦?”赤泉目光冷冽,麵有不善“看來,淩風將軍的這位好友是瞧不上我們聖教了。”
二人既然已經心生芥蒂,也懶得虛與委蛇了,便連話語也多上了幾番火藥味。
這藥竹乃是二品丹師,對魔教的確有不小的好處,可他可不想眼睜睜地瞧著這淩風麾下勢力做大,淩駕於自己之上。
“這位是?”
藥竹陪著笑,卻是膽戰心驚,小心翼翼地征詢著。
淩風笑容有些僵硬。
雖是心中百般不願,可還是小聲的告知道。
“他乃是聖教遣使,妖將赤泉。”
藥竹稍加沉吟,猶豫再三後,還是起身作揖。
畢竟自己小命捏在人家手上,若是太過放肆造次,給了對方把柄,那可是隨時隨地能夠要了自己小命的。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且渡過此等難關,再撥亂反正也不遲。
思索間,卻瞧見了正老神在在坐於自己對麵的丁小磊,不由得心生憤懣。
就是這該死的小子,將自己置身於此等險境中。
思索間,卻是目生怒意,若兵刃箭矢,隻插少年心窩。
見他這副模樣。
眾人皆知,這兩人絕對是不對付的。
“聽說,你同這小友,有些過節?”赤泉不露聲色,臉上堆起禮節性地微笑“還立下了賭約,以靈石礦脈為花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