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少年所料,那靈石礦脈果真是暗蘊機關。
他仔細打量著手中令符,卻見其上描繪鐫刻著各式複雜花紋,甚是奇妙。
定神細瞧,目光順著紋路走動,半晌都未曾將那花紋全貌給看仔細。那符籙不過兩個巴掌大小,而那花紋卻是錯綜複雜,多有枝節雜生,不多會功夫卻是看的少年頭昏腦漲。
“端的是神奇玄妙。”
當即,他分出縷神魂,且將靈力聚於雙目,再度打量。
此刻,那令符卻呈現出全新的麵貌。
借助天道賭約,少年體內神魂同這靈脈令符羈絆於一處,若以肉體凡胎去窺視,卻是會引來這掌控整座靈石礦脈的令符反噬,可倘若少年以神魂之力窺視,卻是能同縈繞在令符上的本尊神魂相呼應,反而得以窺見全貌。
這卻是座地圖。
原本隻不過兩個巴掌大小的令符,現如今呈現在少年眼前的卻是高十丈、寬十丈、長逾千丈的三層俯視圖。
這,便是那靈石礦脈?
少年詫異地打量著,隨著他目光所及之處,那俯視圖卻是急速放大,可謂是纖毫畢現,甚至連拳頭大小的石子都能瞧得清清楚楚。
這最上層尚為閱覽完全,卻聽的那淩風冷哼了聲。
“好奸詐的小賊,你以為這樣便勝券在握了嘛?”
又生變故?
少年趕緊斂去神魂靈力,將那令符揣入胸前納戒中,卻以那雙目打量著眼前諸事。
淩風麵有憤懣,言辭極為犀利,那猖狂的模樣,卻好似個孤注一擲,以性命為最後賭注的紅顏賭徒再瞧藥竹老道,肥碩的身軀此刻好似灘無有生命的爛肉,慵懶地平鋪在地上,卻是瞧著格外刺眼。
此二人,無論是瘋狂還是頹廢,都給人種在燃燒生命的感覺。
“富貴險中求,藥竹道友,唯有孤注一擲了。”
那淩風早已是魔門妖族中人,此刻卻以道門稱謂喚著那藥竹,可見他已然在瘋狂的邊緣。
“不錯。”
藥竹嘎嘎地笑著,麵上的死色盡去,取而代之的卻是無比的瘋狂凶戾。
“小賊,竟敢以奸計謀我靈石礦脈,若不將你碎屍萬段,難平我心中憤懣。”
不好。
少年心中頓起波瀾,卻是有種種不祥預感悄上心頭。
“阻止他。”
丁小磊猛然斷喝,卻是為時已晚。
卻將那藥竹一指蒼穹,那懸於半空的十枚三紋玄霖丹卻是猛然炸開,將這議事廳前的曠地整個籠罩在其中。
“糟,糟糕。”
那些妖族暗道不好,卻已是無法逃脫。
先前,他們為了迎合沉鵬妖王,消耗體內妖力,頂著烈日降下鵝毛大雪,此刻體內的妖力早已消去了十之八九。現如今,這玄霖丹轟然炸開,漫天靈丹粉末,將他們籠罩其中,卻是陣陣無力,盡數癱軟在原地。
這靈丹,對於道門修士而言,可是範圍性的療傷聖藥但對這些妖族來說,卻好似定身符般,令他們動彈不得。
“端的是好算計啊。”少年望著成片倒下的妖族,麵帶冷笑“怕是你們打一開始,便計算著要將眾人麻翻在地吧。”
淩風踏步前行,麵帶狠厲,瘋狂的眼眸中卻是帶著絲絲無可奈何。
“兵行險著,卻是拜你丁小磊所賜啊。”
他方要動手擒拿少年,卻聽聞身後有陰沉的聲音響起。
“淩風妖將,當著本王的麵這般肆意妄為,怕是太過大膽了吧。”
言語著卻是沉鵬妖王,卻見他緩步前行,滿臉怒容,顯然是動了殺意。
“久久歸元。”
一聲怒吼,九頭餓狼現世,夾雜著雷霆之音,直撲少年而來。
罡風陣陣,殺意彌漫。
可那淩風妖將卻是絲毫不懼,隻是在嘴角浮現出數抹殘忍笑意。
“瞧我,竟將我們尊敬的、偉岸的、光榮正確的沉鵬妖王給忘了。”他哈哈大笑,猛拍腦門,卻是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給我,倒。”
啵啵啵。
數聲音爆聲傳來,卻見那九頭妖狼,接連破滅,好似烈焰刺激的泡沫,恰若尖刺戳破的皮球。
“怎會,如此?”
尚未從詫異中回過神來,沉鵬妖王頓然隻覺得腳步發軟,眼前漆黑。他當即調集全身妖力,守住靈台,保住了數分清明。
“怎會,如此?”
嘎嘎嘎。
那淩風的狂笑,卻好似厲鬼哭泣、惡獸哀嚎。
“先前所敬那香茗,是不是極香?”他稍加停頓,旋即又繼續言語道“忘記告知妖王殿下了,那茶還有另外個名字,叫做'迷神散'啊。”
你——
那沉鵬妖王手指前伸,直指淩風,卻是再也無法發出半個音節,卻是昏沉睡去。
“倒,倒,倒。”
淩風大笑著,卻是手指接連數點,每指一人,卻是倒下一個。
赤泉倒下了,玉華真人倒下了,少年丁小磊……麵帶微笑,巍然不動。
嗯?
你確實對那茶水免疫?
淩風卻是臉上帶起數分詫異,隻是在他那狀似癲狂的神情上,這數分詫異卻是顯得那般微不足道。
少年聳聳肩,卻是張開口,一汪清澈透明的茶水被薄薄的灰霧包裹著,淩空飛出。
“你所言說的,乃是此物?”
這茶,丁小磊卻是半口也未曾喝,盡數以幽冥氣包裹,藏於腹腔之中了。
啪啪啪。
淩風鼓著掌,卻是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
“不得不說,你卻是有著太多令我誇讚的地方了。”他眯著眼,瞧著橫七豎八,倒了遍地的妖族,尋了塊方石,很是舒服的躺倒上去,任由那藥竹滿臉狠戾地行至少年跟前。
“交出來。”
藥竹左手攤開,右手持拿寒芒迸射的尖刃,目光灼灼地瞧著眼前少年。
“啥?”
丁小磊麵露狐疑,倒是副好不作偽的困惑模樣。
“少裝蒜,將那礦脈令符交出來。”
他一把攥住少年的衣襟,口中無比凶狠。
“你是說這個?”丁小磊極為挑釁地拿出那納戒中的令符在藥竹眼前晃**了數下,卻是丁點沒有交給他的打算“這可是我贏回來的,憑啥給你?”
藥竹更怒,卻是作勢欲戳,卻被到妖力給擊中手腕,那柄刀刃卻是叮當落地。
“藥竹道友,若是弄死他,妖族魔門那邊可就不好交代了。”旋即他又將目光對準了丁小磊,言辭中卻盡是告誡“少年,本將知你有些門道,可如今,這離地萬丈的震陽峰上,唯有本將、藥竹道友以及你。”
語落,他卻是直立起腰杆,身子稍稍前傾,臉頰上帶起數分勸告。
“若你不想挨那皮肉之苦,最好將東西交還藥竹,否則,有你好受的。”
二人四目相對,半晌無言,旋而少年卻仿若聽見了天大的笑話般,哈哈大笑。
“你是說,你覺得你必勝了?”
沉鵬妖王聳聳肩,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
“難道,不是嘛?”他整個一副得勝凱旋的將軍模樣“哦,對了,忘記告訴你,這藥效,可能夠維持一天一夜,我們有的是時間同你玩。”
瞧著那些大眼瞪小眼卻無法動彈的藥竹,以及酣然入睡,時而發出陣陣鼾聲的沉鵬妖王等人,淩風笑意更甚。
“做人呐,永遠別把話說的太滿。”
少年此言仿若,卻聞得四下鶴唳陣陣,數百頭仙鶴身披霞光,落在這震陽飛峰上,每隻仙鶴背上都負著數人。
為首仙鶴率先落下,放下背上之人後,就地打滾,幻化出人形來。
“小磊哥哥,依照你的吩咐,我將各位真人都接來了。”
羽翼撲打著空氣,撲棱聲響不絕於耳。每隻仙鶴落下,都放下數名修士真人,少則一二人,多著三五位。
不多會兒功夫,這議事廳堂前卻是站滿了修士。
這些修士真人,皆是少年從曜光塔秘境中救出來的,修為實力最差也是金丹境。
足足千餘位金丹、道統境的真人佇立在這廳堂前的空地上,卻是形成股令天地變色、萬物沉浮的威壓。
“淩風,你卻是說說,現如今,是誰的實力比較強些啊?”
少年麵帶譏諷,明知故問。
你,你們。
那淩風卻是驚得滿臉愕然,而更令他膽戰心驚的卻是,在這群修士中,他瞧見了許多年少時見過的麵龐。
“你,你們不都是折在秘境中了嘛?”
淩風的聲音顯得無比顫栗,伸出的手指不斷抖動,卻好似白日見鬼般。
“確實,他們是陷在秘境中了。”少年很是篤定的點了點頭,旋即又補充道“不過,我又將他們盡數救了出來而已。”
不,不可能。
莫說他現在形單影隻,身邊隻有個煉丹還成,修為極低的藥竹老道。便是在場的所有妖族盡數蘇醒,也願意不計前嫌幫他,怕也是必輸無疑。
“小磊師弟,此地怎破敗成這副模樣了?”言語的卻是沐溪仙子,待她的目光從殘垣斷壁的道城收回,瞧見的卻是那昏迷不醒、不知死活的李鑫陽“師兄,你這是怎麽了?”
她心中焦急,顧不得眾人在場,卻是趕忙三步並作兩步地衝上前去,將玉華真人抱在懷中。
“這個,你得問眼前這廝了。”
丁小磊隨手指了下那淩風妖將,卻驚得他是滿臉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