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錢孫李站立的地方隻剩下個碩-大的空洞。
黑漆漆地好似擇人而噬的巨獸之口,瞧著有些慎人。透過洞口向下瞧去,映入眼簾的卻是氤氳的,好似寒霧的滔滔星靈河水。
“哼,真是該死。”
那健碩的修士撇了撇嘴,揮舞了下手弩,滿臉的鄙夷憎恨之意,倒是顯得格外正義淩然。
電光火石,猝不及防間,那三十餘枚鑲嵌著靈力琉璃球丸的短矢盡數在金頸鐵背熊,妖王錢孫李所站立的地方炸開,卻是將那淩雲飛舟給炸出了個貫穿大半個船體的赫然巨洞。
這份威力,令人側目駭然。
淩雲飛舟的構造極為特殊,其內部地板承重木梁都是以罕見的靈木打造,可謂是堅逾精鋼。而他的底部,更是以天降隕鐵所製,足以承受元嬰境真人的全力轟擊。
可此刻,這船竟然被轟出個巨大的豁口,可見在鑲嵌著靈力琉璃珠丸的手弩,在星靈河的靈力加持下,威力何等巨大。
“哼,邪門歪道,死不足惜。”
“本道,早就想將其給轟殺。”
“卻是辛苦了各位道友。”
那錢孫李被“轟殺”,原本被追打的猶若落水狗的諸修士立馬轉變了嘴臉渾然副大義淩然,舍生取義的模樣,那道貌岸然的模樣,卻是令少年嘴角抽-動,心中生出陣陣惡心。
“這兒還有十餘個魔門餘孽,我們這兒有五十餘修士,趕緊給他們剿滅了。”
“此等孽畜,實在不適合殘留人間。”
“莫講什麽以多欺少的道義,邪門外道,人人得而誅之。”
五十餘修士,分為內外兩個圈。小圈十餘人,清一色的金丹期修士,各持兵刃,小心翼翼外圈三十餘人都為築基修士,手握弓弩,虎視眈眈。
其意圖極為明顯,以同等修為的修士纏住妖俢,為持有手弩的修士創造攻擊機會。
如此短暫的時間,便能夠排出這等即具有威脅性與殺傷力的陣法,足見這上遊宗門雖說虛偽了些,但是真有兩把刷子。
瞧著正邪兩派、妖俢道門對峙,少年撇了撇嘴,心中盡是不屑。
什麽不講究“道義”,想以多欺少,倚強淩弱直接說便是了,何來這麽多的借口。
不多時,雙方戰在一塊。
外圍持著手弩的修士則是瞅準機會,便接連-發射冷箭。
一時間,轟隆隆的爆炸聲不絕於耳。
這淩雲飛舟被炸出個直通星靈河的深洞,順著洞口彌漫而出的靈力再度濃鬱了數分,而那靈力琉璃珠丸的威力也更是強烈了數倍。
可憐那些妖俢,被炸的是灰頭土臉,雖說暫時沒有人員傷亡,可長此以往,此消彼長,必然是全軍覆沒的下場。
至於同妖俢纏鬥的修士們,也不好受,靈力爆炸離他們太近,難免不會受到波及,一個個也是氣血沸騰,靈力**漾。
星靈河上,他們根本沒法調動體內靈力,完全是依靠自身的肉-體實力同妖俢硬撼,若非時不時見縫插針激-射而來的短矢,怕是早就死在了諸妖俢的劍下。
即便如此,他們承擔的壓力也不容小覷。
此仗打的很苦。
妖俢明明占據上風,卻根本無法痛下殺手,每次瞅準機會打算一舉擊殺眼前修士,定然會被支短矢轟得是連連後撤修士雖落於下風,但隻要小心謹慎地為身後同修創造機會,總能給妖俢們帶來以外的“驚喜”。
一場好鬥,半個時辰過去了,仍是不分勝負。
百無聊賴地站立側旁的少年,冷眼旁觀著這場爭鬥。
對他而言,此刻是離去的最好時機,可他絲毫未有離去的打算,卻是好整以暇地踱著小步,朝著那先前被炸開的破洞瞅去。
星靈河上,破浪濤濤。靈力氤氳,鼓**起沁人心脾的清香。
“這妖王難不成真的死了,這麽不堪一擊麽?”
他若有所思。
正在口中嘀咕之際,隻見得眼前一黑,碩-大的熊影自下方躥出,穩穩地立在了甲板之上。
“咦?”少年摸了摸腦袋,嘀咕了句“沒死啊。”
轟——啪。
那錢孫李身體刮擦在靈木地板上,發出巨大轟鳴聲,帶起木屑紛飛。
纏鬥,在那刻起,立馬暫停了,妖俢喜出望外,而修士們則滿臉驚恐。
錢孫李雖說並無性命之憂,可如今這模樣卻是不容恭維。
原本烏黑亮澤的毛發小半被炸爛露出其中猩紅的血肉大半則是被燒焦,露出泛白的皮膚,唯有少數幾處肌膚還被毛發覆蓋著,比如說脖頸。
但,那一圈金黃色的毛發則是被燒的蜷縮起來,好似枯焦的木炭,還散著顧烤肉的香氣。
何其狼狽。
“該死,我絕對讓你們死的很難看。”
也算錢孫李命大,千鈞一發之際,調動妖力直接轟擊身下靈木地板,炸出個碩-大深邃的洞來。
不過其中的危險也極大。
若是稍稍慢上些許,隻怕就要被數十隻箭矢轟成碎屑。
電光火石間,若是那洞轟得深了,也會落入滾滾星靈河中。
雖說妖俢可以再星靈河上調動妖力,但若是身體落在星靈河中,那極具有腐蝕性的靈力凝成的河水也會在瞬間將他融化分解,成為這橫梗道境南北的星靈河中的水滴。
莫說是妖王,便是堪比元嬰境的妖皇到此,也是有死無生。
其中凶險,可見一斑。
“就說嘛,你肯定不會那麽容易死的。”
少年蹲坐在地上,小聲嘀咕著,都是引來滿臉忌憚的諸多修士紛紛側目而望,怒目相視。
“就衝你這句話,我待會給你給痛快,且留個全屍。”
錢孫李,此刻像個被山火燒光毛發的大熊甚於個凶狠的妖王,那狼狽的模樣,卻生出幾分憨態可掬的感覺。
少年聳聳肩,根本不領情。
“不過你這樣子真醜,像個被開水褪光羽翼的沒毛雞。”
錢孫李一口吐沫沒回過來,險些嗆著。
“我收回先前的話,你小子絕對不會死的痛快。”
作為築基修士的丁小磊,似乎根本不畏懼這妖王錢孫李的威脅,倒是伸出手衝著那五十餘個修士指指點點。
“先別胡吹大氣,你瞧瞧這麽多修士呢,都恨不得枕你的皮,吃你的肉,你先想辦法活下來再說。”
其實,少年的潛台詞是,有本事你殺光他們再說啊。
這群人,一大半是宗衝那老牛鼻子派來的,死不足惜至於那無辜的十來個修士,隻能算他們命不好。
少年原本便打算借刀殺人,這憨態可掬的錢孫李顯然便是最好的“刀刃”。
“小子,你莫要挑撥離間。”
緩緩後撤,擺出防備陣形的修士中一人怒吼道。
“妖王殿下,隻是場誤會,我們也是為了尋求自保,這小子你是殺是剮我們絕不多言,但是咱們之間的恩怨就此了結如何?”那修士卻不是宗衝的人,他這番言語倒是令少年心中升起的些許不自在煙消雲散,嗯,這幫修士的確該死,都該死“何必鬥個兩敗俱傷,我們各自罷手如何?”
少年瞳子上翻,滿臉的不屑。
“先前還一副義憤填膺、正氣淩然的模樣,這會咋就這般識時務了。”少年冷眼旁觀,口中卻是毫不留情“剛剛好像就屬你吼的最凶,什麽正邪不兩立,無需在乎道義,殺光妖俢再說。”
此番話無疑是火上澆油,那被炸的無比狼狽的錢孫李目露凶光,狠戾的模樣,好似巴不得立馬將這群修士給生吞活剝了。
“你,找死。”
那修士滿麵通紅,惱羞成怒,持著手弩,衝著少年便扣動扳機。
轟隆。
妖力從錢孫李的熊掌泄出,形成個巨大的半圓罩子,為少年恰恰地擋住了這擊。
再瞧丁小磊,老神在在,連坐姿都未曾改變半分。
“這小子倒是有點意思,他是真的悍不畏死,還是腦子不太好使?”錢孫李心中嘀咕了一句,臉上卻是未有半點好顏色“本王說了,這小子的命是我的,你算老幾,有什麽資格同本王搶著殺人。”
少年撇撇嘴,倒是覺得這大熊有些可愛——若是不總是對自己喊打喊殺的,或許就更可愛了。
那修士被搶白,臉上更是紅一塊白一塊的。
“妖王殿下,我勸你還是各自罷手吧,若是真的打將起來,你討不到好處。”他眼神閃爍著,旋而再度將影調提高半度“再者說,這淩雲飛舟上的防衛力量可不是吃素的,若拖延的太久,怕是對你們沒好處。”
噗哧。
大熊卻是咧嘴笑了。
“我說你這蠢貨,還沒那找死的小子聰明呢。星靈河上,你們修士也隻是力量大些、身體強悍些的普通人而且我們在船艙內,若是貿然動用攻防器械,便連這船也保不住。”旋即他嘿嘿一笑,冷笑更甚“更何況,這船上本來就有我們的人,根本不可能動用攻防器械。”
此言既出,眾修士臉上大駭失色。
被大熊那句船上有人給駭住還是其次,最主要的則是,既然他能夠開誠布公的將這個秘密說出來,那就表明對於取他們性命是誌在必得。
“好!”
側旁,少年鼓掌,幸災樂禍的模樣倒好似他置身事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