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非常英俊。
只是所有仰慕他的女孩子都只能见到他的左脸,那神秘的右脸,被他额前松散的黑发刻意地遮住了。
直到有一天,
他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一个抱着洋娃娃种蔷薇花的女孩子。
——你是骑士?为什么要用头发遮住右脸。
——因为我的左眼只会看到“甜蜜”,而右眼可以看到“背叛”。
为了永远都看不到心爱的人的“背叛”,我用银剑刺瞎了自己的右眼。
——咦?骑士也害怕被伤害吗?
——当然……表面上再冷漠的人,心也是柔软的。
柔软到无法承受背叛。
我叫花久美,一个生下来就背负着奇异的家族身世、注定要保守秘密的女孩子。从有记忆开始,我就不知道“痛”是什么滋味,因为我天生就没有痛觉神经。可朔月说他就是喜欢这样子的我,因为只有不知道痛的人,才能笑得这样既温暖又没心没肺。
呵,话说回来,朔月这家伙——确实不是一般的帅。
端木朔月,17岁。
高一A班班长。圣·卡瑟琳贵族高中新晋校草。
家世显赫。混血儿。黑发。手指白皙修长。侧脸极冷。
最致命**的还是他的眼睛——妖蓝的冶艳之瞳,既是地中海晴空的颜色,又像有魔力的土尔其蓝宝石,美丽到危险。那眼神常人根本无法正视也无法拒绝,往往不到一秒钟,你就会被那苍蓝眼瞳里圣洁的光线给吸了进去,似乎是摄走了魂魄,只剩下了空****的身体还留在这世界上,灌着风。
今天是我们升入高中的第一天。我强装镇定地站在参加圣·卡瑟琳贵族高中开学典礼的人群中,看着那个熟悉的颀长身影冷冷地走上了新生代表的演讲台——
“大家好,我是高一年级新生代表——端木朔月……”“月”字刚落,装点得富丽堂皇的礼堂里顿时响起女生们山呼海啸般的尖叫声!.
“天啊!他就是传说中的那个端木朔月?真是连呼吸都好看的男生啊!”
“别指望了,他根本就把女生当空气的,只跟他女朋友说话……”
“哦,我也听说过,那女的叫花什么美吧?长得不怎么样……”
“哈哈,不是听说他们刚分手了吗?”
议论声吵到了讲台上的朔月。他停住,抬头略略在人群中扫过一眼。
“……”人人顿时屏住呼吸,会场轰然安静。
——他的目光,恍如一道有魔力的湛蓝光线,正缓缓划过每一个人的瞳孔。
如此华丽寂静的光芒,笔直地刺进我的左心室。那块由无数柔软的血管和肌肉保护着的地方,骤然被一种甜蜜痛楚的**填满,于是整颗心开始恍惚地失去重量……
三个月前,他是“花久美撞大运捡到的钻石版男友。”
三个月后,他已经成了“圣·卡瑟琳贵族高中的新晋校草and单身王子男。”
算啦算啦,反正导致我们分手的那件事情已经过去整整三个月了,如果悲伤也解决不了问题的话,那还是快乐点比较舒服。
“呜哇……真舒服呀……”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台上的朔月身上,我往死里舒服地伸了个大懒腰,就在手臂伸到最爽最high的那个瞬间,眼前突然毫无预兆地一片漆黑!!
全世界仿佛只剩下大家眼珠的白色还在黑暗中骨碌碌地发亮。
“哎哟,停电了吗?”
“有没有搞错?怎么这个时候停电?人家要看朔月哥啦!”
“就是嘛,干嘛要把开学典礼安排在晚上开?”
停电了?!!
大脑一片空白地持续了整整三分钟后,我下意识地抱着膝盖蹲在地上,发出一声简直可以把礼堂顶掀翻的大喊——
“啊啊啊——!!!朔月!朔月!!”
“朔月,朔月……”完全控制不住地发抖,我死死地闭着眼睛搂着膝盖蹲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最怕黑,尤其是这样周围突然由光明变成一片恐怖的黑暗。像小动物被抛到一口深不见底的荒井中,那孤独和无助的凄冷感一直渗透到骨子里!
“喔唷,这女的是谁啊?她有什么资格叫端木的名字?”
“就是啊,吵死了!听着就讨厌……”
“长得难看就不要学人家美女撒娇,丑人多作怪!”
周围的议论声一句比一句尖锐,可我根本不敢抬头,只能小小地缩在角落里。
开灯啊……快来电,快开灯……
突然,女生们的指责声像是被摁掉了播放的开关,猛地打住。
我低头抱着膝盖在黑暗中发抖,只听到人群的脚步在悉悉梭梭移动着,还有女生们的惊叹声。
感觉到有人分开了人群,正在向我走来……
咔嚓。
我紧闭的双眼感觉到了光源。
有人在我面前点燃了打火机。应该是一小束跳跃的火光,把刚刚还漆黑冰冷的空气迅速地晕染成了温暖的橙黄色。他轻轻地拍着我的肩膀,像哥哥在安慰自己最宝贝的小妹妹。
“没事的,久美别害怕,没事的……”。
没事的,久美别害怕……
没事的……
这掌心的温度实在是太熟悉。我惴惴地睁开眼,果然,是他……
朔月精致的脸在光线中像极了一幅最温暖美好的油画,冷冷的眸子也晕染上了一层明亮的橘色。他一手举着打火机,一手轻轻拍着我的肩膀。
“朔月……”喉咙一阵哽咽,无数的感动正在往上涌。
“只是停电而已,没事的,我一直都在。”
我一把推开他:“别对我这么好,我们已经分手了!!”虽然对三个月的那一幕仍旧耿耿于怀,但重新体会到这熟悉的温暖时,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恍神……
花久美啊花久美,即使你嘴巴还在逞强;
即使你站在人群中可以装成陌生人远远观望;
心里却终究无法自欺欺人地隐瞒那十个字:
——“其实还是喜欢着他的吧”。
就像每个人在临死时眼前都会出现对自己最重要的人的影子,当忽然身陷最恐惧的一片漆黑时,我的脑子下意识地浮现出来的惟一名字,仍旧只有——
端、木、朔、月。
又危险又完美的端木朔月。
“哇哦——!来电啦!”
“刚刚没被停电吓到,倒是被那个女的尖叫吓到了,真是晦气!”
“嘘……小声点,她好像跟端木的关系不一般呢……”
“天呐!我认出来啦,她就是朔月哥以前的女朋友呢!好像叫什么花的……”
“切,有什么了不起,还不就是不要脸地死缠着朔月哥吗?”
终于重新明亮起来的礼堂里,不少女生在人群中用嫉妒和愤恨的眼神打量着我。
我笑了笑,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早就习惯生活在全校女生的嫉妒中了。每天都会被校内或是邻校女生的视线扫视,每天都要被人说成“没长相没身材来历不明的野丫头”,三天两头就被小太妹或是世家千金的手下堵截,威胁说“再不跟端木朔月分手的话,就划花你的脸”……这些我都不怕,更不是因为这些而动分手的念头。要不是三个月前,发生了那件事情的话……
“让各位久等啦!!今天开学典礼的指定食品由我们紫家免费提供,欢迎大家品尝!”伤感气氛被一声响彻礼堂的吆喝冲得烟消云散。大家循声望去,只见大门口正哗啦啦涌进大群穿着笔挺黑西装的保镖,人群纷纷惊恐地让道,一个留着华丽的金色大波浪卷发的女孩子宛如众星捧月般地走进来……
哈哈,罩我的人终于来啦!
她就是我在初中认识的死党——KIKI,是个超个性美女。旁边那个满头金发看上去一派王子样的高大男生也是我们“华丽三人组”中的重要一员,橘清流。他们两家都是食品行业的巨头,也是圣·卡瑟琳的重要赞助商。两家一直都是世交,只是后来因为清流的父亲决意把事业发展方向移向海外,所以举家都移民到了毛里求斯。只有清流因为跟KIKI有婚约,所以他从小就寄养在KIKI家,一个人留在国内。
虽说他们两个是从小玩到大,而且还有婚约,不过这两个人嘛——似乎磁场小有不合呢,天天吵架。
“KIKI,清流!我在这里啦!”我赶紧跑了过去。KIKI果然还是保存了她一贯又大姐头又爱美的风范,在开学典礼这么隆重的时刻竟然都没有穿学校制服。
她一把搂过我的肩膀,刚看到我的眼睛就皱起了眉头。
“喂,久美,不要笑。”
“呃?怎么?”
“我说你啊……”KIKI恨铁不成钢地掐了一把我的脸蛋,“刚刚我不在的时候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我一看你的眼神就不对。每次不开心了还要故意装个微笑出来,我看了都心疼!”
“呵呵,还好啦。”不愧是我的死党,什么样的情绪都无法在她的面前隐藏。
旁边的朔月也难逃一劫。KIKI狠狠咬了口手里的抹茶味麻,瞥了我和朔月一眼,“真不明白你们俩玩什么?!好样儿不学,学人家闹分手!”
人群发出细碎的议论声。
“她是谁啊?搞食品推销的?”
“嘘……小声点,听说她是一家跨国食品连锁集团老总的独生女儿,连我们校长都要给她三分面子的。”
“切,不就是个卖麻的吗?又不是美女……”
话音还没落,KIKI一条腿已经撂到了桌子上:“哪个敢说老娘我不是美女的?站出来!”
站在她身边的保镖们开始做热身,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响。
礼堂里顿时鸦雀无声,只有清流推了推她:“喂,淑女点。”
“我哪天不淑女了?我无时无刻不淑女!谁要你多事?”
“喂,我是好心提醒你!”
“谁要你好心了?橘清流我警告你,管好你自己去。再罗嗦的话,离婚!”
“没见过你这么麻烦的女生,离就离。”
“好,这次绝对没得说了,回去就撕婚约!”晕,这对冤家还是跟初中时一样,见面就吵架,越吵越high,而且每次一定都会吵到“离婚”这两个字里去,听得旁边不明白真相的同学们一愣一愣。
校长蹭过来,刚说了句“哎哟,不要离”就被他们一拳Pia飞。
“死老头,谁说我们要离婚了?!”
……
“My god,这就是我的高中生活吗?”简直是乱糟糟的。我偷偷望向一边的朔月,从巨大的落地窗边折射过来的光线,勾画出他安静冷漠的侧脸,那苍蓝的瞳里闪烁着一片深邃神秘的大海。窗外,黑色的风点燃了学校教堂两边的复古长灯,星蜜色的夜空开始沸腾……
圣境中熟睡的爱已经觉醒,它必将以蔷薇色的火焰,颠覆这个苍白的世界。
——序曲。奏响。
第二天,正式上课的第一天。
我、KIKI和清流都被分在了高一E班,而单独被分到高一A班的朔月在圣·卡瑟琳高中早就成了神话般神秘完美的角色。几乎每个人都在谈论着他,男生们大多带着不屑的表情甩甩头发说“切,不就是长得帅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而女生则一个个小脸粉红双眼冒大桃心,每句话的开头都变成了“哇哦,朔月哥他……”
这就是端木朔月,他有能让安静的人群在瞬间沸腾的魅力。
上午放学后,我和KIKI、清流三个人刚刚走进学生餐厅,大家的目光就唰唰地直射了过来。
“喂喂喂,我们好像红了啊。”清流有点小high地用胳膊肘撞了撞旁边的KIKI。
“瞧你那点出息!”KIKI不屑地径直走到一张靠窗的桌子边坐下:“……我们无时无刻不红。没见到那些打量我们的都是女生吗?只怕她们真正关心的是——我们三个跟端木他到底是什么关系吧?”
“那还是免了免了吧,我还想留条小命呢。端木朔月那个人,太可怕了……”清流正想叽叽咕咕继续往下说,瞄见我,赶紧把话咽了回去。
朔月很可怕?或许吧。我的思绪一下子又被牵扯到了他的身上,傻傻地胡思乱想着。KIKI看到我的样子,很老道地叹了口气。
“唉……少女情怀总是诗啊……你跟他在初中毕业考试后,不是两个人约着一起去巴黎毕业旅行的吗?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一回来就说分手?而且朔月那臭小子居然一直都不见人!”
“就是吵了一架啊,就分手了呗……”我吞吞吐吐地不敢把全部的真相告诉KIKI。这丫头火气这么大,知道后一定会叫上一群她爹地的手下挥舞着西瓜刀去砍朔月。
我才不担心朔月咧,他肯定会没事的。我担心的是她爹地那帮手下能不能活着回来。
“真这么简单?”KIKI明显地不相信。
“或许吧……我们吵了一架后我就自己先回来了。在上飞机之前,我给了他一个电话说分手,本来以为他会挽留一下的,结果他只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听到这里,KIKI和清流同时大喊:“他说什么?!”
我顿了顿,努力把记忆拉回三个月的那一瞬间,他的声音似乎又重新回响在了我耳边。
“他说……‘墙壁。眼睛。膝盖’。”
“什么?墙壁?眼睛?还有膝盖??奇奇怪怪的……这什么意思嘛?”清流挠了挠他那头再打眼不过的金发。
KIKI一拍桌子。“朔月不愧是传说中的帅哥啊,他连分手挽留你的话都说得这么艺术!”
挽留?
“呃?这是挽留?”这句话在我心里足足藏了三个月,却怎么也解不开它。KIKI果然聪明,一听就知道它是什么意思了。
“那当然,明显的嘛,朔月跟你说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不准你跟他分手,不然就要眼睛看着墙壁,膝盖着地,面壁思过!”
“……”听完KIKI的答案,我决定收回刚刚对她的赞美之词。
“不过嘛……”一边的清流终于忍不住插嘴,“端木他以前我们初中的时候,惹的是非就很多啊……虽然那些可怕的事情并不是出自于他的本意,不过确实跟他都有联系啊。总而言之,端木朔月是个又帅又危险的人,久美你跟他分手没准是件好事……哎哟!KIKI你干嘛打我的头?!”
KIKI吹了吹手里的银勺子:“你还好意思说!久美和朔月分手,虽然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不过好像你这臭小子也有‘功劳’吧?!也不知道是谁三个月前在校门口扮纯情美少男跟久美表白,结果被朔月他看到,差点引发一场误会。还好大家都知道你是个白痴没跟你计较……”
“喂!都陈年旧事了怎么还提?!别以为你名义上是我的未婚妻我就不敢动你!”
“谁想当你的未婚妻啦?这次绝对没得说了,离婚!”
清流刚要接话,手机突然响了,他接完电话后冲KIKI扔下一句“懒得理你!我忙自己的去”就走了,只剩下KIKI还在大声嚷嚷,“滚吧滚吧,别回来了!”
我和KIKI继续吃饭,餐厅里的人越来越多,隐隐约约总是听见有人的谈话透露出“朔月”两个字来。我撑着下巴看着窗外飘散的樱花发呆。
今年的樱花开得分外妖娆,明明已经是初秋了,天气却仿佛春天一样潮湿温暖。樱花树积聚了整整一年的滋养,开出大片大片的绯红来,像是被晕染成淡色的血迹。
呃,那个?
一直盯着窗子外发呆的我不敢置信地擦了擦眼睛——
不对劲,刚刚视野里不是明明看到一个瘦弱可爱的女孩子站在樱花树下吗?怎么不过是0.1秒的工夫就不见了呢?走路也不至于这么快吧?
她简直就像是暗影遮住的光斑,刹那就消失了。
难道是我的近视眼真的很严重,出现了幻觉?
晕,眼睛有点难受,揉揉……
手腕刚刚抬起还没能触到眼皮,就被人紧紧地抓住了!
下意识地抬起头,正迎上那道比塞壬的歌声还要**的目光——
湛蓝,湛蓝……
属于最妖冶的天空的颜色,一层一层地渗透进瞬间崩溃的意识里。每次看到这双美到极致的苍蓝眼瞳时,我都会以为自己已经掉进了一个迷离的大雾森林。似乎世间万物在迎上他的目光的这一刻,都消失了。
“打算一辈子都躲着我?”
朔月紧紧握住我的手腕,生怕一松手我就会逃走。
“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明明说分手的也是我,躲着整个暑假都不见他的人也是我,不听他解释的人也是我——可为什么一见到他就连目光都移不开的人,也是我。
不敢去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了,只想像只小刺猬一样,蜷着身子藏在角落里。
“喂!你放开她啦!”KIKI随手把叉子扔过来,朔月将头略略一偏,不动声色地躲开了。餐叉没伤到朔月,倒是让他身后的“护卫队”大大大爆发。
“你是谁啊?竟然敢打我们的朔月哥!”
“丑八怪,不许欺负朔月哥……”
“她跟那个花久美是一伙的!”
心疼朔月的女生们全部都涌了上来,把我们几个人一下子挤得七零八落。朔月刚刚紧紧握着我的手,也被人群挤得松开了……
“我们走!”KIKI拉起我的手,两个人逃也似地跑出了餐厅,身后还跟着一大票的“朔月迷”在追赶。一路跑到车辆寄放处,KIKI说要送我回家,被我一口拒绝。
“真的不用我送你?”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啦。”我连连摆手,不能让她送我回家,谁都不能去我家。
它是我这辈子都不能跟任何人提起的秘密。
出校园才一会儿,前方三十米处突然蹦出一个貌似大猴子的家伙在马路中间上蹿下跳。
“啊哈,久美!”
呃,那个不是?
“停下来啊,我是清流!”清流站在马路在正中心一边蹦蹦跳跳,一边还拼命地冲我扬手。
“停下来啊!!久美……”那家伙还在唧唧歪歪地叫着,我这边却急得快要疯了,因为——
我、的、刹、车、失、灵、了!
无论我怎么样折腾,这辆该死的电动车就是停不下来。
“哟嗬,久美!”那个笨蛋扬手扬得更起劲了,一秒钟后他将被撞飞。
“闪开!”快闪开啊——!没看到我停不下来吗?!
“啊?什么?听不到??”
“我说!!要你闪……”“开”字还含在嘴巴里,眼看着马上要撞上了,我只好死命把车头一偏……
嘭!!
撞到路边的一家便利店的墙壁上——!
滑行——
滑行——
顺着墙壁缓缓往下滑行……嘭,摔到地上……
“呃?久美你没事吧?”清流这小子的速度倒是挺快的,一下子就跑过来抱住了我。
“没事!只是断了腿而已。”我噗地吐出嘴巴里的草。啊呜,白色电动车的一只轮子都已经飞了出去,“笨蛋!刚刚我叫你闪开,你怎么还站在马路正中间?!”
“风声太大听不到啊,我以为你一定会停下来的呢!”
“刚刚从餐厅跑出来,就是来这?”
“对啊,我和新拜的老大约好在这里碰头嘛。”
“晕……”看着清流比哈姆太朗还要天真的眼神,我终于遏制住自己想要掐死他的冲动,很无语地站起来收拾自己的那辆破车,烦,撞成这样怎么回去呢?
清流蹲下来弓起食指敲了敲剩下的那只轮胎,“这样吧,我老大快来了。我要他开车载你回去吧。他的赛车可是玩得一级帅哦!”
玩赛车的?我顿时一寒。
“那算了算了。”
“啊?你不要我老大帮忙吗?”
“不要!绝对不要!!”
“好伤心……要不我现在帮你去叫个修理的人来好不好?”清流在我左推右推之后,终于不甘心地去找人了。我把电动车拖到路边,一抬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肘擦伤了很大一块,鲜红血珠正细密地渗着,可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呼,看来我还是明白不了所谓的“痛”,那到底是怎么样的感觉?
在旁边的便利店买了杯果汁,举起杯子刚刚想要淋一下伤口,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朔月?”
天啊,他跟过来了?该死的,早知道就要清流的老大送我回去了。
我赶紧一猫腰躲在果汁自动贩卖机的后面。还好他没看到我,径直走进了便利店买东西。
“快看……那个男生……”
“混血儿吗?眼睛的蓝色好迷人。”
“气质这么高贵,应该是贵公子吧?”
店铺里的女客人和年轻店员MM更是叽叽喳喳地一直跟在他的身后议论着,随着他的一个个小小的举动发出惊呼……
朔月无视人潮,冷冷地走到货架前。
“这个……先生……”一个腮上飘着两片绯红的店员MM终于被她的姐妹们推过去怯怯地问:“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没有。谢谢。”仍旧是这样礼貌却疏远的回答。
朔月总有着与人群截然不同的气质,仿佛明丽月光下翅膀雪白的独角兽,圣洁而遥远。苍蓝的瞳明亮得像一场幻觉,所有光线都被他强大的磁场吸引,迅速地聚集,聚集……眼看着在离他只有0.001米的距离时轰然破裂成无数碎片,翩翩下落……溶进透明的空气里……
正当我鬼鬼祟祟猫在果汁贩卖机后面时,身后突然传来几声巨响……
哐当!
哐哐——当!
这刺耳的响声几乎要把我可怜的耳膜给震破!
“谁啊?”我虎着脸一回头——原来是一个男生在狂踢我身后的果汁自动贩卖机。
品行恶劣的家伙,没事干吗拿果汁贩卖机出气?
“嘘……”我刚竖起食指放在嘟起来的嘴巴前想好好提醒一下这个家伙,可就在定睛一看的那0.0001秒,整个人像是被轰隆隆的雷声惊醒然后……呆住!
刚才还温暖柔顺的阳光似乎一下子冶艳起来,跃过他的挺直的鼻线,沿着肌肤光滑得像陶瓷一样的脸颊轻轻勾画出嘴角微微上翘的弧度。
“……你?”奇怪,有点眼熟。
“……”那小子嚼着香口胶,完全无视我。他照着贩卖机又踢了一脚。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扶着果汁机,弯下腰在果汁出口处看了看……
就在他弯下腰的那一瞬间,我忽然看到了被隐藏在帽子下他狭长的双眼,漆黑明亮,像是夜晚迷离的星。
触电一般,心脏麻痹一秒。
“该死的,怎么还是没有?我都扔了十个硬币了!”
“哈,活该。”我幸灾乐祸地冲他做了一个鬼脸。
“闭嘴。”
哐当!!
哐当!!哐——哐当!!
那臭小子又连着踢了好几脚,别说一罐果汁了,就连个瓶盖都没滚出来。
“欢迎您下次光临哦,下一位……”排队付款的人群以蜗牛速度往前挪动着,我的腿早已经麻木得快没知觉了。可恶,要是现在走出去的话一定会经过大门,那朔月不就发现我了?
身后的果汁机发出叽叽咕咕的奇怪声响,我刚刚一回头——漫天的橙黄色**冲我迎面飞来,整张脸顿时都是果汁黏糊的触感……
主哇,你对不起我!
“哇!果汁机坏了,果汁都喷出来啦!!”
“你看那个女生好可怜哦,被喷得满头都是果汁呢!!”
“就是啊……呃??她的头发怎么都卷起来了??”
听到人群的议论声,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臭小子!都是你害我的!!我噗地吐出嘴巴里的果汁,又撩开早就被果汁弄得粘乎乎湿嗒嗒的发丝。
“可恶!!!都是你!!”我整整打理了一个早上,才用平板夹弄得漂漂亮亮的顺直长发啊!现在沾到果汁又冲卷回去了!!呜呜呜……朔月可千万不要看到我这个样子!
不然我宁、愿、去、死!
“噢?那又怎么样?”他居然还是在笑,轻佻得要命。
花花公子!
超级闯祸体质!
“啊啊啊!臭小子!你赔我的果汁机!!”便利店老板果然凶猛,一声“30%震撼+ 30%颤音+ 30%破音”的长吼把墙壁都震得抖了几抖。
我瞬间觉得有人撑腰了,赶紧扯住他的T恤:“哼!你别想跑!!”
“有趣。”他不屑地一笑,如同一场华丽的幻觉。这笑容像恶魔一般的少年弯下腰,在我耳边暧昧地呓语:“亲爱的。我们走吧。”
“什么?你说什么?”不管我有没有搞清楚状况,整个人已经被他拦腰抱了起来。
他紧紧地抱着我,踩上靠着墙角放的一块滑板飞快地滑了起来。
倒,玩命吧?这家伙滑滑板的速度怎么这么快??
才不到几秒钟的工夫,那家炸开了锅的便利店就被我们远远地抛在了身后……两边的的景物闪电般地倒退着,渐渐缩减成一条五彩斑斓的线……
呼……
呼……呼……
大风掠过我的头顶,呼啸着把身后的景色抛向了另外一个世界。我眯起眼睛,依稀只看见他耳朵上的钻石十字架耳钉在炽烈的阳光下闪耀着灼人的光泽,唯美到窒息。那光芒一直刺到我的心底……突然听不到自己的心跳了。
我害怕地闭上眼睛。
仁慈的主,为什么我被他抱在怀里时会听不到自己的心跳?
“怎么,害怕了?”
“切,谁害怕了?放我下来!”
“不放。”
“喂!!你放不放?不放我叫了啊,小心我叫人把你抓到刚刚那个便利店去!”
“呵,幼稚。刚刚我说‘亲爱的’的时候,你并没有回嘴啊。他们一定以为我们是一伙的。”
“你居然耍花招!!”
“哈哈。”他继续抱着我往前滑……
几分钟后——
“放我下来!!”
“不放。”
“我警告你啊……”警告的狠话还没说完,那家伙已经松了手,害我摔到了教堂后面花园的草地上。
“混蛋!我跟你有仇吗?”
“有仇,而且仇可大了。”他的嘴角不屑地上挑,“你害我没喝到果汁,你说这仇大不大?”
倒,这也叫仇?
“你会有报应的!”
“噢?”他应着,随手摘下一直压得低低的棒球帽……
仿佛是眼前掠过一道神奇的光线,整个世界开始炽烈明亮,蝴蝶扑扇着翅膀坠落沧海,海面霎时春暖花开。
“哇哦——”我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生?
简直比女生还要美!绝对的视觉系花美男!
“怎么了?”他问。
“我……”我被这绝美的画面镇住,眼睁睁地看着他逼近,直到他漆黑细碎的发丝落在我的额头上,他的呼吸韵律就在我的眼眶边绵延,一呼一吸,像涨潮的大海。
……离得愈近,愈在心底惊叹这少年面容的精致。精致到**。像是紫月光下漆黑的大海里,女妖塞壬坐在礁石上暧昧地舒展着腰肢,那比罂粟花还要美艳的嘴唇轻启,于是美得不可方物的歌声便在大海上寥寥升起,牵扯起无数过往水手的眼泪。
“看什么看?没见过17岁就出来挣钱养家的人气美少男吗?”
“谁看你了?!”我嘴硬,脸却烫得一塌糊涂。
呵。他淡淡一笑,不说话只是盯着我的脸仔细地看。
“哼,你也看什么看?没见过16岁就出来挣钱养家的九头身美少女吗?!”
“呵……”
“喂喂,笑什么笑啊你?我长得就那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