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
卿小玉用手紧紧地捂在杨帆的嘴唇上,不让他继续说下去。她躺在救护车后面的轮**,裹着杨帆的警用大衣,左手背打着吊针。一瓶加了止痛药的静脉点滴吊在车顶上。她非常幸运,付立华的子弹射在她的大腿上,呈贯穿伤,却没有伤到腿骨和动脉。军医给她的大腿打了绷带,暂时不能动弹,但她的上身活动自如,右手时不时地抚摩杨帆的身体,仿佛在检查他有没有伤到哪里。
杨帆的耳朵受到炮弹的巨震,一直处于嗡嗡作响之中,他为卿小玉的复原能力感到惊讶。一小时前,她跟着他在地宫里猛跑,受了伤,面对付立华的枪口勇敢地冲上去救他、救林静,被打了一枪后,仍只记得救别人。但一旦两人在一起,摆脱了危险,她却忍不住大哭了几分钟,紧紧地抱住了杨帆。
现在,虽然被腿伤拖得虚弱无力,一脸泪痕,她却并不担心自己,只是想了解当时是如何寻找武器,如何解决武器问题的。
“没有‘如果’。只是为绣女节的开幕式燃放了一颗巨大的烟花而已。”他柔声说,“一切都进行得十分完美。”
“我知道搞定了,可是……”
“你看,”杨帆说,“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抢救你。可是,你却让我去解救林静,我知道救林静很重要,于是听了你的话;接着,军医来了,我要守着你,你却又让我跟着去处理武器的事……”
“因为我们比他们知道得更多。”卿小玉抢着说。
“可……你自己的安危……”
“有军医。你比军医更能干吗?”卿小玉说着,声音柔和下来,“我虽然是一介平民,但我也知道轻重缓急……”
杨帆把卿小玉脸上的一缕头发拂向一边。“我知道,你是很懂事的,以前我错怪了你。可是,你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危啊。“他作孽呢,也是被迫的。”
“被迫的?”
卿小玉点点头。“听说他年轻时种下祸根,去年被人找上门来,然后干了这个。”
“你……怎么知道的?”杨帆疑惑地看着她。
“我调查过他。”卿小玉爽快地说,盯着杨帆的脸,好像下定决心似的,“去年以来,他变得很怪、很疯狂,我就知道不对头。后来他竟然威胁我听他的话,如果不听话就伤害我的家人,“你查出些什么?”
“有陌生人给付家父母送东西,并冒充付立华到学校看望他儿子。他们不是戎城本地人;我花钱让人跟踪,都没找到踪影。后来,收我钱的人调查付立华的家庭,发现他女儿莫名其妙地死亡,与这些陌生人有关。”
杨帆没有接腔,他在想,这些情况必须让冷航知道。
“对不起。因为他威胁我,所以你们开始查案的时候,我没有好好配合。那时,我担心他们伤害家人,但我没有坏心。后来,他们想利用我伤害你,我再也不能……”
“我知道。”杨帆抓着她的手,轻轻地抚着,“我知道,你受苦了,特别在上海的时候,我对不起你。”
“不……”她还想说。
“小玉,”他说,“事情已经结束了,坏人终究是没有好报的。你做得很好,我没有看错你,我爱你。”
“可……”
杨帆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余下的事让冷队长去处理,他会处理好的,你放心。没有他搞不定的事情。”
林静和卿小玉在接下来的一周里成了无话不说的闺密。两人住在同一病房,每天都召开“卧谈会”。云端的同事和朋友送来一些鲜花,弄得病房芳香四溢。苹果、香蕉、牛奶等礼品堆得到处都是,她们分别为对方削苹果、剥香蕉,吃完水果,聊起私人话题。
卿小玉问林静有没有喜欢的男孩。林静直率地说,上海之行后她喜欢上了杨帆。不过,她只喜欢他的诚恳、爱心;他帅气里有股奶油味,那不是她中意的。她还是更喜欢冷航的坚毅和阳刚,那才是她心目中的偶像。
“你这是褒奖我,还是骂我呢?”
“送给你。”
“如果不是你的,我还真收了啊,看你伤不伤心?”
“我伤心什么呀,你更喜欢冷航,还不快追?”
“人家是有家室的。”
“有?哦……”卿小玉叹息一声说,“好男人总是很抢手。”
林静拿起一颗火龙果,用水果刀切开,一半边插上一把小汤匙递给卿小玉。她拿起另半边,一匙一匙地挑着吃。最后,她笑了起来,轻声问:“说实话,受了枪伤后,为什么让杨帆先救我?”
“你是我的好姐妹嘛!再说,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比我高。”
听到如此酸不拉叽的话,林静脸上浮起一些尴尬的神情。“掌嘴,看你再拿姐姐开玩笑。不管怎么说,你那样说,他也那样做,我很感动。这说明你和杨帆在大是大非面前都是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人。其实,这个问题我也问过杨帆,他可不是这样说的。”
“他是怎么说的?”卿小玉十分急切。
林静看着卿小玉的眼睛,故意卖关子。“说吧!”卿小玉催问道。
“他说,于情于理呢,应该救小玉的。”林静拖长着声音说,“不过,先疏后亲是为人之道,所以先救我,再救亲爱的。”
“呸,说假话。”卿小玉说,“他那个人我还是了解的,工作永远是第一位……”
“哟哟哟,看说得多亲热。”
卿小玉脸红了。“我说真的也打叉。”
“好,义薄云天的妹妹,你可不可以不把他的话说得那么直白?我宁愿想象他仅仅是在我们两个女人之间选择。”
“我可不敢这样想。”卿小玉说,“如果像你那样想,逼我说出田智强身份真相时,逼着我去上海时,以及看他在上海对我那态度,我早就离开他了!”
林静点点头,“妹妹真是通情达理的人。”
“谢谢,我开始是以你的方式来看待他的,但在这次办案中改变了,其实我有点儿害怕。”
林静把手放在卿小玉的胳膊上。“害怕什么?”
“害怕他为了工作,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