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好几个小时的火车,就在马青青昏昏欲睡的时候,鲁常军就叫醒她,然后跟着人流走下了火车。
这里是山东省的西南部菏泽市,两个人走出火车站,先坐了一段的汽车,然后在单县的一个乡村车站下车后,两个人步行离开柏油铺就的马路,便真真正正地踏上了鲁西南乡间的黄土小道。
生活在车水马龙和高楼林立京城里的马青青,乡村下的鲁西南,让她一切都感觉到非常的新鲜。
道边的树干上拴着一只老牛,马青青看着这样一头温顺的大动物,忍不住拔了道边的一缕青草,走过去喂它。只一口,老牛便把马青青手中的青草给卷进了口内,然后,就冲马青青悠长地“哞”叫了一声。
马青青就高兴地冲鲁常军喊:“它是在感谢我呢。”
鲁常军说:“它是在骂你呢。”
马青青说:“我给它吃的,它干吗骂我?”
鲁常军说:“它骂你哪来的傻丫头呀,给我吃得草太少了,我还要吃呀。”
马青青听了就大笑着,还要去道边的田地里拔青草。
鲁常军就说:“快走吧,一会儿太阳升高了,天就热了,再不赶到家,太阳就把你的皮肤给晒疼了。”
马青青只好停住手,跟随背着行囊的鲁常军,一蹦一跳的往家走。
道路旁边,麦子已经黄了,微风吹过,一层一层的麦浪,在耀眼的太阳下,一片一片的金黄。有收麦的乡人,在田地里开着“突、突、突”作响的收割机。有一声声不知疲倦的蝉鸣,响遍了鲁西南的土地。
近处的村庄,皆被绿色的树林包裹。远处的一线河水,蜿蜒的水流,流向遥远的远方。诗画般美丽的田园风光,让在城市里长大的马青青,从没有看到过如此美丽的景色。
于是,马青青也忍不住对鲁常军说道:“太美了,这金黄麦浪下的美丽鲁西南,真让人充满了无限的想象。”
鲁常军说:“马青青,你都快成诗人了。”
马青青笑着说:“这美丽的田园,也是我的家啊。”
鲁常军说:“对呀,你是鲁西南的媳妇吗。”
马青青笑,就听鲁常军说:“你看到的美丽,只是事物的表层意象。其实,在这美丽的背后,却是当地乡人勤劳生活下的辛苦。”
马青青说:“勤劳也好,辛苦也罢,我想既然能够在这诗画般美丽的田园景色下劳作,那倒真是一种享受呢。”
鲁常军听了哈哈大笑,他说马青青道:“那以后,你就别走了,留在这儿陪我父母生活吧。”
马青青说:“你以为北京要比这乡下好吗?”
鲁常军说:“早些年,我离开故乡到北京求学的时候,京城的宽敞街道,林立的高楼大厦,与我故乡当时那些黄泥垒就的低矮房屋相比,我真的为我故乡的贫穷而感到惭愧。还有我故乡的人民,他们整日不舍得吃,不舍得穿,而把积攒下来的一点点钱,却又重新投入到土地的建设之中去。而他们所创造的收入,却又是那样的微薄,这似乎也让我看到了乡人们的愚昧。然而,一年又一年过去了,真正在异乡生活的久了,回过头来,再来看我的故乡。我却发现我贫穷的故乡与繁华的京城相比,更有着一种田园风光的美丽。而那不舍得吃穿的乡人,其愚昧的生活方式,倒更能体现出咱们中华民族优良传统美德下的节俭与淳朴。”
马青青说:“真让你回来生活,你会吗?”
鲁常军说:“我不会的。”
马青青笑:“你嫌弃你的故乡吗?”
鲁常军说:“不是。”
马青青说:“那为什么呀?”
鲁常军笑着说:“因为京城里有我的爱人和朋友。”
马青青说:“这不是你的真实想法。”
鲁常军说:“是的,这并不是我的真实想法。你想想我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在京城谋得一份职业。我所有的人生理想,还尚未实现。如果说此时,真要让我回故乡生活,我又不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使自己的故乡,或者说使自己的生活,让其有一个大的改变。那么,让我这**裸地双手,去面对脚下这片需要耕耘播种的土地,我又会有什么样的办法呢。所以,那并不是我的真实想法。”
马青青喊:“好了,好了,你不要给我谈一些理论性的东西了。我不听了,我累了,我也不想走了。”
此时,太阳快到正午,热风吹过来,火红、火红的太阳下,二人的脸上,全滚出了汗珠。鲁常军就说:“快到了,前面不远处的村庄就是咱们的家了。”
马青青坐到地下说:“我好累哟,你先回家吧,待会儿再来接我。”
鲁常军说:“快走呀,你瞧田地里劳作的乡人们,都在看你,都在笑话你呢。你听,她们似乎在说:哎,哪儿来的一位漂亮大闺女呀,怎么坐到地下不走了,这多不雅观。”
马青青看田地里,有几位头戴草帽,手拿镰刀的农人,果然在看着自己,在议论着什么。马青青只好从坐着的土路上站起来,抬头看了看火辣辣地太阳说:“都走了这好长的时间了,还不到家!哎呦,我说鲁常军呀,这里要是有公交车就好了。”
鲁常军笑着说:“公交车有,滴滴出租车也有!只不过咱们走的这一段道路不太长,不值当得打车。”
马青青只好一步一摇地跟随鲁常军往前赶路,突然间,一只灰色的野兔,从土道一侧的麦田里窜出来,横穿过土道,又跑进了另一侧的麦田。吓了一跳的马青青大喊道:“好肥大的兔子呀,谁家养的?”
鲁常军哈哈大笑着说:“谁家的都不是,是田地里野生的。我告诉你,快点走吧。”
马青青问:“为什么让我快点走啊?”
鲁常军说:“你知道兔子为什么跑那么快吗?”
马青青摇摇头说:“不知道,怎么了?”
鲁常军说:“狗追它呢。一会儿,狗追不上兔子,就该来追你了。”
马青青大叫一声:“真的吗?”
鲁常军坏笑着急步往前走,大喊着说:“后面狗来了,它还要咬人呢。”
马青青就啊啊高叫着,快跑着去追鲁常军。
两个人终于来到了鲁常军的老家——鲁楼村的村口。这时候,一群花花绿绿地青年男女,从村庄里欢笑着走出来。
领头的是鲁常军的堂兄弟,他们接过鲁常军背得行囊,就给鲁常军和马青青的胸前分别戴上了红花。然后,众年轻人,请马青青上一顶大红的花轿,马青青笑着不好意思上花轿。
鲁常军就说她:“你客气什么啊,你不是早就累了吗,赶紧上去吧。”
马青青问:“这是接我们的吗?”
鲁常军说:“是呀,我提前打了电话,我想家里一定安排好了婚礼的场面,这轿子就是为你准备的。”
马青青这才羞羞答答地上了花轿,接着就听“砰、砰、砰”三声炮响过后,唢呐就吹起来了,锣鼓也敲起来了,那顶红红地花轿,也就颤颤悠悠地抬起来了。
马青青忍不住好奇,掀开轿帘门往外看,只见村庄的街道两旁,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兴高采烈地,列队来迎接她来了。马青青看到这么多人,就吓得赶紧放下轿帘,心说:“天呀,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怎么那么多的人都来迎接我?”
很快大红的轿子,在吹吹打打地喜庆唢呐声中,来到了鲁常军的家门口,就听有人高喊:“新娘落轿——”
接着唢呐声停止了,锣鼓声也停止了,轿帘门被鲁常军掀开来,娇羞的马青青,满脸欢笑着就走出了轿门。
鲁常军家的院门口张贴着红红地喜联,几位女孩子走出来,簇拥着马青青和鲁常军走进了家门。院子内早已搭好的喜庆帐篷下,是一桌桌等待开始的宴席。
院中央摆了一张八仙桌,鲁常军和马青青被推到八仙桌前,就听八仙桌后一位银须飘飘地老者,朗声说道:“吾乃鲁楼村民鲁昌廉,代表四百八十三丁乡民,迎京城女马青青,下嫁鲁楼,乃吾辈之荣光;乃鲁楼之荣光;乃鲁地之荣光!”
满院子的乡人,特别是年轻的男女,齐声欢呼叫好。老者鲁昌廉又高声道:“曾孙鲁常军求学、工作于京城,乃吾鲁楼之骄傲。与前朝比,乃皇榜高中。今又迎娶京城女,实乃格格下嫁,更为我地之添荣光。现吉日良辰到,请二位新人近前一步。”
接着鲁昌廉高声道:“一拜天地。”
鲁常军和马青青,就齐刷刷跪拜在了八仙桌前。
鲁昌廉喊:“二拜高堂。”
二人就对鲁常军的父母跪拜。
鲁昌廉拖长声高喊:“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这时候,院子外高挂的一串长长地鞭炮,就噼里啪啦地响起来了。
马青青和鲁常军刚刚夫妻对拜完毕,就被闹洞房的青年男女们,给推送到早就准备好的洞房里去了。
多年来失去了母爱,又失去了父爱,很少感受到家庭温暖的马青青,想不到自己来到这偏僻的鲁西南乡下,竟然会享受到如此隆重的礼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