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非花,把衣服穿好。”宋青玉把花非花推开,平静地说道:“我送你去荆州府衙。”
花非花放开宋青玉:“全听宋大哥的,奴家相信您一定能像在溪洞县那样,查明真相,还奴家一个清白。”
花非花这里,贯彻了她之前作出的绝对,表现的是对宋青玉的绝对信任。但是,宋青玉听了花非花的话,心里倒是有一些不舒服了。溪洞县杀人祭鬼一案,宋青玉并不是查明真相为花非花洗雪冤屈。他只是出于谨慎,在有确信把握的情况下,把来历不明的花非花关进大牢,防止她碍事。
宋青玉一句话不说,走到冯三刀面前,仔细查看起冯三刀的尸体。验尸方面上,他虽然没有宋世昆那样在行,但是,检验个死亡时间还是不成问题的。冯三刀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丑时左右。身体上有明显的绳子勒过的痕迹,他应该曾经被人捆绑囚禁过。和褚一白一样,也是先被勒死,然后用才斩首的。和褚一白的案子不同的是,这次现场没有杀人十字。而且,这一次和史妍卷入的凶案也不同,花非花所在的天字五号的门闩,没有湿润的痕迹,史妍的那个凶案里,门闩是湿润的。初次之外,就是冯三刀的全身上下,都是湿的,就像是在水里泡过了一样,衣角上还沾着一些湖水里才有的水藻。除此之外,就是冯三刀头颅上诡异的微笑了。
“等一下!”走到窗户前,看了一眼,忽然欣喜地高呼道:“事情简单了许多!”
花非花此时已经穿好了衣服,看到宋青玉这一举动,立刻走过来:“发现什么了吗?宋大哥?”
宋青玉指着窗户说道:“你看这扇窗户,窗户上有一个两指并起来宽的小门闩。可是这个窗户上的小门闩被折断了。从折损的状态上来看,是有人从外面把用暴力破坏的。这个小门闩不粗,在外面稍微用力就能撞开。这一点和天字三号时是不一样的,天字三号的窗户没被破坏。”
花非花看了看窗户,果然如宋青玉所说的一样。之前,她醒来就看到看到自己房间有一具死尸,很是慌乱,想翻窗逃走时没有在意。这扇窗户现在仅仅是在外面扒着窗子关严了而已。
“也就是说,史妍的案子里,她所在的天字三号,也就是奴家原本的房间,是一个完整的密封房间。而现在奴家所在的天字五号,并不是一个完全密封的房间。”
“嗯,果然如此。”宋青玉打开窗户,探出脑袋向周围望了望,天然居二楼的窗户外都有一个类似于阳台的栏杆。每个房间的栏杆之间相隔得不是很远,可以从这个房间的栏杆,跳到隔壁房间的栏杆内。
花非花:“什么果然如此。”
宋青玉说道:“昨天晚上又下了一场雨,你知道吗?”
花非花:“又下雨了?奴家不知道,奴家戌时回的房间,没多久睡着了。哦,不,也可能是被迷烟之类的东西迷昏的。”
“迷烟?!”宋青玉回想起自己昨晚的情况,他因为不住地思考案情,大脑变得很兴奋,越想越睡不着。可是,突然之间,他却变得很困,不一会就睡着了。难道说……
花非花:“宋大哥……”
宋青玉回过神来:“嗯,我继续说。昨晚下了很大的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下的,因为我也和你一样,中途突然之间睡着了。不过,这不是要紧的,要紧的是,我出去给你买小醋茶的时候,因为暴雨冲刷的缘故,天然居周围的土地上,没有一个脚印。我问过伙计,他们暴雨停止的时间在子时三刻。冯三刀的死亡的时间和褚一白一样,丑时左右。这样一来,你的问题就没史妍那么麻烦了。”
宋青玉:“冯三刀是暴雨停止之后死亡,所以,凶手丧失了雨水冲刷掉他足迹的机会,他无法不留足迹走出天然居,除非他能凭空飘过泥地。因为暴雨的缘故,导致了凶手暴露了他赶来杀人和逃跑时的路径。凶手既然无法从天然居周围的泥地上离开。那么,他想离开,就只能从湖面上走了。无论是褚一白被杀还是冯三刀被杀,凶手都是从湖面上划船往返杀人的。”
这是很明显的事情,相信大家早就想到了(笑)。
宋青玉:“之前我发现楼下有一间很奇怪的房间,是玄字一号,这个房间住过一个叫卫合的人。玄字一号的房门反锁,窗户确实打开的,不光是打开,还把窗户上的小门闩给折断了。因为发生了命案,掌柜褚一白死亡,伙计们也没人去修。”
花非花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奴家明白了……”
其实大家早就想到了,大家远远比我们的主角聪明。之前说过,一楼的玄字一号正好面对月牙湖,而且的窗户是坏的。凶手可以划船经过湖面,从玄字一号翻窗进入天然居。然后,他在从一楼上二楼,在二楼杀人。最后,再返回玄字一号,从湖面离开。因为一楼跳下去,就是湖面。所以,这样看来,天然居外的泥地没有足迹的问题就解决了。如果不是史妍和花非花杀人,那凶手只有划船经过湖面逃走这一条路。
史妍所在的天字三号时密封的房间,光知道凶手划船逃走也无济于事。天字五号不是完全密封的房间,他的窗户被破坏了。凶手可以划船经过湖面,然后上到二楼,进入天字四号,然后跳到天字五号的栏杆内,一脚踢开天字五号的窗户,把冯三刀的尸体运送到天字五号。所以宋青玉才说,花非花的状况没有史妍那么麻烦。
之后,宋青玉又在天字四号和天字五号的栏杆上发现了掉漆的线索,而且明显是新掉的漆。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因为凶手担心尸体太重,他背着尸体无法跳过去,用一个木板在两个栏杆之间搭了一个“小桥”。这也就证实了,存在天然居外的人杀死冯三刀,并栽赃嫁祸给花非花的可能。而冯三刀周身都是水,衣角还沾着水藻,则是因为凶手撑船载着冯三刀的尸体到天然居时,无意间激起湖水打湿的。
宋青玉说道:“看到了吗,花非花?关于史妍,我目前虽然还无法证明史妍的清白,但是,证明你的清白,我还是可以做到的。我们已经证明了存在外来人撑船划过湖面来杀人的可能,如果我利用自己少卿的身份替你说话,你其实没有必要非得被抓起来。”
花非花看着宋青玉,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必了,宋大哥!你现在只是证明了还有别人杀人的可能,并没有办法证明奴家没有杀人。如果让你为奴家说话,就违背你公正执法的信念。所以,你还是通知荆州府衙,让官差把奴家抓起来吧。”
宋青玉欣慰地望着花非花:“谢谢你。”关于这句感谢,宋青玉是发自内心的。
花非花一愣,她不是很理解宋青玉为什么要感谢自己:“谢谢……奴家?为什么啊?”
执法如山,似乎是一个褒义词,铁石心肠,似乎是一个贬义词。但是,有时候这两个词……似乎有点难分得清。
宋青玉背起双手,望着外面的湖水,做出独白:“当一个人的权利受到侵犯时,第一时间会想到诉诸于王法,用王法来捍卫自己的尊严。对于百姓来说,王法便是他们的尊严的最后保障。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王法捍卫了百姓的尊严,那谁来捍卫王法的尊严呢?”
花非花:“王法的……尊严?”
是的,王法也有自己的尊严。嗯……比起尊严,其实用威严来形容更合适,他存在的价值就是简单的威慑力。只要违背了王法,就一定会受到惩罚,这便是王法的威慑力。网开一面,这种事情最要不得!你开过一面之后,第二面、第三面……就会接踵而来。时间久了,法律的威严就会**然无存。因为……大家都觉得,犯了王法不要紧,别害怕,别慌张,咱们找关系,咱们装可怜,咱们组织舆论!钻王法空子,博王法同情,给王法压力。试问,这样的王法谁还会当回事?
宋青玉(低沉的嗓音):“所以,作为大理寺少卿,在执法之上,我寸步不会让。虽然可能有点偏激,但是,王法不讲感情,他不需要你的理解,只需要你的害怕!如果执法者因为一两个人让王法没了威严……呵呵,没了威压的王法,如何去捍卫百姓的尊严呢?我以前说过,我不喜欢王法用高压威慑的方式来减少罪行的发生!但是,这种时代之下,我们又不得不依仗这种威慑力……”
花非花望着宋青玉:“宋大哥……”
宋青玉(对花非花神情的凝视):“所以,面对李河洛那样悲天悯人的遭遇,我可以给他同情,但我不能代表王法给他同情。史妍,我看着她长大,和她属于兄妹的关系,但王法和她没有关系。面对你,我对你的感觉……但这样的感觉,王法不可能会有。”
花非花(低下头,认真的语气):“我明白,我!明白!”
除了花非花在内心的自言自语,和作者无意间的笔误,花非花难得一见地在他人面前自称——“我”。
之前,宋青玉说,他可以借助自己少卿的身为为花非花说话,其实只是想试一下花非花。可是,花非花当场就说出让宋青玉秉公执法的话语。不知道她是看出了宋青玉的心思,还是单纯地为了成全宋青玉的信念。
宋青玉扶住花非花的肩膀:“不用担心,我已经锁定凶手的身份了,把你送到荆州府衙之后,我就去找他,他就在月牙湖的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