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秘卷之青玉案

第三十四章 贪污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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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元一介书生,尽管他想当场杀掉宋青玉,但是,有宋世昆在,他是做不到的。最后,他只能是提前被收押起来。

“哈哈哈哈……”被三大件铐齐的王文元冷眼望着宋青玉:“宋青玉,你抓住我又能怎么样?你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

宋青玉:“哦,此话怎讲?”

王文元:“还记得花非花吗?她是自己越狱,并且她杀了陈大宝,有这样一个美人陪着我一起上刑场。呵呵,也不错。更何况,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一定使用你说得那一堆硝石的手法?”

宋青玉:“哦,你说这件事啊,花非花是被你陷害的。刚才你突然袭击我,我都忘了说了。”

“嗯……我想一下,从哪里开始说呢?先从花非花越狱开始说吧。虽然,荆州大牢门前的泥地之上的脚印来看,除了两名狱卒,就只有花非花从里面出来过。但事实上,花非花的那排脚印很蹊跷。她那一排脚印很深,至少要比另外狱卒的脚印要深一些。花非花身体纤细,她的脚印不可能比正常的男人还重。而且,深得程度还不一样。从大牢门口到石板路,虽然不是很明显,但确实是脚印逐渐的加深。这不是很奇怪吗?”

“后来,我让宋世昆冲洗查看了现场,在现场里发现了硝石。这些硝石分布的很规律地分布成两行,两行之间间距大概是两掌宽。从大牢门口一直延伸到石板路,有十几步长。根据这些线索,我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猜测到了你是如何潜入大牢劫走花非花,却只在泥地上留下一排足迹。”

“这里还是要用到硝石。首先,你用寻找当时下落不明的陈大宝当成借口,抽调走大量的狱卒,方便你实行计划。然后,你背上一个水桶,抱着一大把硝石,穿上一个和花非花脚形相仿的鞋子,倒退着走到大牢的门口。这就是为什么花非花那排脚印为什么会那么深的缘故。在倒退走往大牢的过程之中,你把硝石均需地撒成留有一定间距的两排,并往上面浇水。随着你不断的撒硝石和倒水,你身上的重量逐渐地减轻,留下的脚印自然也就变浅了。对,不是脚印从大牢门口到石板路逐渐加深,而是脚印从石板路到大牢门口逐渐变浅了!”

“还记得秋末冬出的时候,泥地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吗?正午天气很暖,泥地走上去会留下脚印。而到了晚上,温度遍地,泥里的一点水分结冰,这一块泥地就会变得很硬,走在上面就不会留下脚印了。你厉害的地方就在于,现在是夏天,你却完全用着冬天的手段杀人犯罪。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就是等待,等硝石雨遇水吸收热量,让水结冰。你留下的那两排硝石之间的位置,就会被冻出一条小道,就像冬天晚上的泥地一样。因为这有一段时间,所以你用迷烟把大牢里的人迷晕,方便你行事。你把你穿得鞋子换给花非花,然后再穿上自己备用的鞋子,背着花非花从那条特制的小道上走出来。这个时候的小道已经很坚硬,不会留下您的足迹。最后,你再训斥醒来的狱卒,拖延一下时间,让硝石制出的冰融化。这就是你往返大牢,带走花非花,却只留下一排足迹的真相。”

“至于陈大宝被杀,花非花和他同样出现在雨地里,而雨地周围只有花非花自己的足迹,也是和大牢门前的足迹一样办法。兰花石能够预报雨水,你提前就在荆州府衙门前的泥地里埋下硝石,然后,等待雨水降临。同样,硝石雨水降温,为你冻出一条小路。你先换上花非花的鞋子,背着陈大宝从你特制的小路上走到雨地中央。然后,你再倒退着走出雨地,把鞋子还给花非花。接着,背着花非花走特制小路把花非花送到雨地中央,并伪造出花非花杀人不小心滑到摔晕的假象。最后,从雨地中央走小路出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等待第二天来见证花非花杀人的现场。”

宋青玉说完,走到王文元的身边。现在是七月中旬,天气还很炎热。可是,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天气这般炎热,王文元却穿了一件春秋时才穿的官服,而且袖子很长,把他的两只手完美地遮住。宋青玉撩起王文元的衣袖,对着王文元说道:“虽然在我没有亮出证据之前,你就已经跳出来了,但是,我还是想问一下,你手上的这个东西,你怎么跟我解释一下?”

只见,王文元的虎口附近,有不少的红斑,还有轻微的肿胀。

宋青玉:“这种东西叫做冻疮,一般发生在冬季,可是,现在是七月份,你能跟我解释一下,七月份你怎么会得冻疮呢?!很简单,你这些天为了你的杀人大业,不断地摆弄水和冰。如果你是一个皮糙肉厚的农夫,或许不出现这样的结果,但是,谁让你偏偏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官老爷呢?你的身娇肉贵,皮肤很细腻,因此得了冻疮。”

王文元深吸了一口气:“是我输了,别废话了,把我受压起来吧。”

宋青玉叹了一口气:“来人,送王大人入狱。”

……

天然居。

宋世昆站出来:“案子的过程我基本上明白了,但是,有一个问题我想不明白,那就是王文元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宋青玉说道:“多简单啊,他贪污了赈灾粮款,褚一白敲诈他。正好在这个时候,我们过来查这件事,他一狠心,就杀人灭口了。至于冯三刀和陈大宝,恐怕是在褚一白死后察觉到了什么,也发现了他贪污的事情,所以,他顺手把那两个人也给灭口了。”

宋世昆不解的说道:“我知道,可是,根据花非花从褚一白那里得到的账簿来看,这一次的贪污入不敷出,不仅落不下钱,还得往里搭钱啊。”

宋青玉也站起来,走到窗边:“既然提起这一点,我不得不说一句,王大人虽然杀了三条人命,但是,他其实还算是一个不错的官员。就像王大人自己所说的,他不是一个好人,但他是一个好官。”

宋世昆更不解了:“这是什么意思啊?”

宋青玉说道:“一开始,我对粮款贪污入不敷出的事情百思不得其解,知道后来,我想起了一件事。我还记的我在溪洞时,遇到了一个放牛的小孩,我跟他询问过赈灾粮款被混入糠麸的事情。他作为一个普通的灾民,非但不觉得粮食混入糠麸不好,相反,他还要感谢那个把糠麸混入赈灾粮的人。”

“年初,灾情严重,赈灾粮款远远不够。王文元无奈之下,一口气扣下了一半的春耕费,买了大量的粮食和糠麸,粮食掺入糠麸,所以发放的粮食是正常的数倍,这才勉强就下了大部分灾民。为什么掺入糠麸?正常粮食再往下发,知县们那里一定会贪污,但掺入糠麸的粮食他们不会贪,因为贪了卖不掉。而对于灾民而言,他们不在乎,只要能活命就好了。只有这个办法,才能保证粮食真到灾民嘴里。现在想想,因为糠麸和粮食是在褚一白的粮行购买的,王文元这才被褚一白抓住把柄的。”

宋世昆惊愕地说道:“居然还有这种事!”

宋青玉:“老实说,我很欣赏王文元贪下春耕费,购买糠麸混入赈灾粮,救下大量灾民的义举。设想一下,如果他没有这么做,而是像一个大清官那样,发下多少春耕费和赈灾粮,他一分不动,分毫不差地往下发。结果会是怎样?很明显,赈灾粮不够!下面的知县也会贪污!灾民会饿死一大片!他这个‘贪官’,可比那些‘清官’有用。”

听到了王文元有过那样的举动,宋世昆看向荆州大牢的方向:“王大人,是我错怪你了,你确实是一个好人。”

宋青玉若有所思的摸样:“好人吗?”

宋世昆点头:“是啊,现在回忆,史妍为什么会被劫走?仔细想想,劫走史妍对他的杀人计划并没有什么帮助。他本来是想陷害花非花的,但是,阴差阳错的,史妍成了替罪羊。他当时看到史妍时被吓了一跳,那不是因为褚一白的死相难看,也不是因为史妍的身份特殊,而是他知道自己无意间害了一个无辜人。后来,他想办法劫走史妍,并想办法还史妍一个清白。大哥,实话实说,如果他能在史妍这里狠心一点,你未必这么好破案。”

宋青玉:“嗯,还记得他特意把褚一白的尸体运送到兰花寺的事吗?为什么要把尸体送到兰花寺?因为他把迷昏的史妍藏在褚一白的棺材里,用运送尸体当成借口,把史妍送到了兰花寺。然后屏蔽左右,把史妍藏在了兰花寺里。”

宋世昆的目光有些忧伤:“那我们刚才把王文元逼到绝境,究竟算是对的,还是错的?”

宋青玉低沉嗓音:“谁知道呢?那不是我们该管的事情。人是一种最善变的动物,人所能犯下的所有过错,总能找到一个合适借口去为其辩解。比如,你杀了一个人,你可以替自己辩解是替天行道,一个罪行瞬间就被美化了。然而法律的存在,便降低了罪行美化的干扰,在这种事情上,我们寸步不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