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时区

第一百一十一章 袭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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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困了。

男人在**舒展开四肢,疲倦如一条厚重的毯子,整他的个身体都被包裹住,无法动弹。他的意识也渐渐游离起来,像是一丝渗透入窗帘织物间隙的光束,微弱而又恍惚。

他想抬起头确认,外面的天气如何。窗帘不知何时被放下了,艳阳被隔断在厚重的咖啡色窗帘外,房间里有着和白天不相称的黄昏感。他迷茫地眨了眨眼,这一刻,好像眼皮都不能自由地被控制了。

他快要跌入睡梦中了,凭着坚强的意志,沉重的困意还让他在清醒与梦魇中留有一丝缝隙。他好像看到有一个人影在朝他走来,熟悉又陌生。

迷迷糊糊中,他的胸口像是被什么击中。

“啊!”他想张开嘴呼救,声音只在他心里回**。一次,又一次,电光火石间,他的胸口如同被插进了一把锐利的匕首,刺痛难忍。

他想挣扎,想躲闪,但是,四肢和头脑一样昏沉无力。

他的身体一次次被意志撑起,又被外力压了回去。他最终还是不得不放弃了,任由摆布地躺在**。

他突然听到了一声尖叫,伴随着哭泣,还有一阵忙乱的脚步。他睁开眼睛,想要努力看清,却晚了,眼前已是一片灰蒙蒙的。这恐怕是一场噩梦吧?那就让自己在刺痛中跌落,跌落……

曾大方推门进办公室的时候,左晗来不及收起抽屉了。

曾大方的视线落到办公桌左下方那格书桌柜,它的门勉强地虚掩着,无疑是被满满当当的食物挤满了。这不是他的无端猜测,因为尽管左晗虚掩着嘴,低头佯装在做笔记,两包零食还是猝不及防地跌落了出来。

曾大方眼尖:“酸枣片、薯片、酸奶、牛肉干、奶酪豆,呵呵,品种挺丰富。”

左晗捧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努力地把嘴里的绿豆糕一口吞咽下去,而后不好意思地冲他笑笑。

偶尔看她展露笑颜,曾大方心头不由随之舒展。自从池逸晙奔赴维和警察部队,尤其是左晗上次的意外之后,他们两人的关系愈行愈远,师徒两人也很久没有机会坐下来聊一聊了。

他喝了口浓茶,正酝酿着开口,臧易萱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提着个超大号的环保袋,直冲左晗的座位走去。

“你干什么?”曾大方一把拉住她,低声问道。

“你猜!”臧易萱抬起手腕看了看,扫了一眼左晗的办公区,“现在是下午四点,如果我没说错的话,午饭后,这位同志起码消灭了两包薯片、一条巧克力、一盒草莓、半斤车厘子、一袋山楂干还有五六块绿豆糕。”

臧易萱瞪着讶异的左晗:“你们肯定奇怪我怎么猜得那么准!哈哈,中午你在小卖部的时候,我也恰巧在嘛。”

左晗沉默了。她的冷淡让臧易萱有点自省,一脸为难地坐到她对面:“我们都知道你心情不好,可是你这身体还没完全康复,暴饮暴食不是调节心情的好办法。我也是为你好,希望能谅解。”

臧易萱说完,卷起袖子就蹲下身,开始收缴柜子里的食物。琳琅满目的品种一样样从曾大方眼前闪过,数量有四五十包之多,让他都觉得事情有点不对。

“我有时候都怀疑,你是不是我妈派来的卧底?否则,怎么会连说话口气都越来越像了。”左晗无可奈何,索性看她麻利地把环保袋填满。

“你不懂。”臧易萱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这一周,你有没有发觉自己有我说的这种状况?像这样一次性吃特别多的东西,同时还喜欢吃高热量的松软甜食,而且根本不能控制住自己。”

“好像没错,每一条,我似乎都符合。”左晗小声说。

臧易萱严肃地告诉她:“你知道是什么病?这样再发展下去就是神经性贪食症。”

曾大方问:“危言耸听了啊!没那么夸张,你们都放轻松点。”

“我倒是想放轻松,你问问她,最近每天要问我几遍‘你有没有觉得我很胖?’,明明体重保持在水平线,上下波动不超过半斤。”

左晗配合地露出忧心忡忡的表情:“那臧医生,我现在还有没有救?”

“我不是就在救你?”臧易萱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样子,“你现在和这病的唯一区别就在于,你还没开始进入刻意催吐的减肥阶段。我必须要把问题扼杀在萌芽状态。”

“真得了这病,她也是吃自己的,没花你的工资。多长点肉,我看没什么坏处,现在提倡的骨感美有点太病态了。”曾大方说。

左晗在她的怒目圆睁中,倒是乖乖递过另一只抽屉里藏着的巧克力。

臧易萱恨铁不成钢:“说得轻描淡写,你知道暴食与代偿行为一起出现,可能造成水电解质紊乱吗?代谢性碱中毒、酸中毒、心律失常、癫痫、肾衰竭……”

曾大方无语地打断了她:“请说我们普通人能理解的话。”

臧易萱柳眉一竖:“我还想问,池逸晙一天给你无数次消息,天天汇报得累不累?”

左晗愣了愣,转头看曾大方,对方并无反驳之意,于是问:“他现在编制都不在刑队,为什么要向他汇报工作?”

曾大方正偷偷向臧易萱徒劳地作着摆手的动作,被左晗看到了,只能如实吐露:“他汇报的不是工作。”

“哦,都说些什么?”

“当然问的是你的健康和情绪状况。从那天你挂了他视频电话以后,他不间断地问了有半个月了。”曾大方也很无奈,“我不懂,你们两个明明那么在乎彼此,有什么话是不能直接和对方说的呢?”

左晗看了看曾大方,对方也是和臧易萱神同步的疑问表情。

原来池逸晙并不是那么冷血,左晗心底像是阴暗的房间猛地照进了一束阳光,暖洋洋的同时,有些晃眼。她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抓起手机:“我突然想起来,有一份报告要问仲凌去拿。”

“哎,她去出现场了,出门有一会儿了。”臧易萱提醒道。

左晗在背后朝她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曾大方查看了下对讲机,纳闷地问:“什么现场,我这里怎么没接到通知?”

“哦,就刚才那个警,撤警那个。”

“不是地区刑队确认非正常死亡了吗?”

“仲凌这人你知道,做事比较认真。电话是她接的,我看她问了几个问题,可能觉得还有疑问吧,说去看看,保险一点。”

曾大方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哦,也好。”

对讲机响起:“两动动,听到请回答。”

曾大方提起桌上的对讲机就回应,“泉两动动收到。”

“辖区内发生故意伤害事件,可能涉警,请记下地址,速到现场。”对讲机里的语速很快。

臧易萱走到门口,听到后马上折返跑了回来,和曾大方交换了下焦灼的眼神,从桌上抽了纸笔埋头记录。

左晗这时在走廊里听到对讲机的声音,从电梯里跑了出来。

三人看着记下的地址愣住了,左晗说:“如果没记错的,这就是刚才让撤警的那个地址。”

曾大方撑着桌子,侧脸问:“刚才仲凌和谁一起去的?”

“她?我没看清,好像办公室也就少她一个人。”左晗说。

“我有一种不祥的感觉。”臧易萱紧锁眉毛没敢说下去。

“不要说!”另两人把警用六件套往腰上佩戴着,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制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