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晗一踏进大院的门,保安就叫住她说有她快递。左晗狐疑地接下,她平时从不网购,臧易萱为此一直嘲笑她是山顶洞人,但自从住在一起到她的衣橱观光过后她惊讶地发现左晗其实正装礼服相比自己无论在质还是量上都不逊色,大为惋惜地惊叹:“你为什么平时从来不穿呢?”
左晗知道按照她的理论,同一款式的衣服买不同颜色的不是浪费,买了却不穿才是。左晗只是淡淡一笑:“这些穿了不方便,也不符合场合。还是运动服最好。”
臧易萱哀嚎:“你再持续这种穿衣品味,别人都要揣测咱俩是不是性取向有问题,拜托!身材好,品味好,趁年轻还不好好打扮,等再过十年你会后悔的。”
“那就过十年再看。”左晗笑,“我周末不是偶尔也会穿穿裙子的嘛,急什么?”
“周末,”臧易萱无语,“我想请问,有几个周末你是闲着的。不是工作就是运动,运动服都是清一色的黑灰白,如果不是和你住一块,洗衣机天天堆满,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换洗衣服了。”
眼下,一身黑色运动套装的左晗抱着包裹一路往回走,手里惦着分量,几乎轻无一物,体积却是四四方方的不小。她想,莫非是臧易萱实在看不过去了,给她网购了什么亮色的衣服?但不至于寄到单位,还写她的名字吧。她仔细地查看邮件信息栏,上面留的寄件人电话,她一眼就认了出来,池逸晙寄来的。
左晗趁曾大方出去的空,迅速把包裹拆开,里面还有一层精美的礼物包装,她用刀片小心翼翼地划开,一只灰色的纸盒终于显露出来。她打开来,瞬间愣在那里。
里面不是别的,最上面是一张生日贺卡,里面是池逸晙工整大气的楷体字“晗:平安喜乐。”空了一行,用行书提写着一行蝇头小字:“以后的生日,我陪你一起。骏”
左晗趴在桌上,反复看着那行字,一股潮热涌上喉间。贺卡的右半部分镶嵌着一只斜插着的浅紫色小信封,打开来,里面是一张小巧的手写请柬,里面是她十天后生日当天的餐位预订,选在了一家私房菜馆。她算了下日子,恰好是在他集训结束的当天。让左晗意外的是,邀请对象不仅有她,还有她的父母。
纸盒里还有其他东西,贺卡的下一层,是一盒精致的巧克力,包装和贺卡的风格一致,灰底红字,没有什么蕾丝蝴蝶结之类的女性元素,十分简约。
看得出,巧克力是自己手工制作的,因为包装上印着一家DIY工坊的名字。作为初学者来说,巧克力的品质看上去很不错,整整齐齐地躺在盒子里,选择的造型是清一色的圆角四方形,表面没有图案,只有最中间的那排得正面用花体字刻了“ZY”两个字母。左晗挑了一块没有字的巧克力,含在嘴里,想,原来老话说的甜在心里,是这样回味无穷的滋味。
巧克力在舌尖舒展融化,左晗继续往下翻看,原来最惊喜的还在底下。巧克力盒取出来以后,居然是厚厚的一沓信。她数了一下,一共是九封,是池逸晙离开的周数。左晗刚要开始读第一封信,曾大方心急火燎地走进来,带进来一阵风,把信纸洒落在地上。他抱歉地弯腰去捡,左晗着急地说:“不用,我来,我来。”
但晚了,曾大方已经不小心看到了。“晗,展信佳,见字如面。我的天,没看出来池逸晙还有这手,深藏不露啊。不过哎呦我说,能不能别那么文艺,这恋爱谈得太复古了!”曾大方看她脸“腾”得火烧起来,转移话题:“行,恋爱自由,师傅不干涉你。对了,尸检报告出来了。”
左晗把东西往抽屉里一收,上了锁,问:“之前判断得没错吧?”
“是谁在质疑本人的业务能力呢?”臧易萱的声音传了进来。
曾大方忙摇手:“不敢不敢。我们都崇拜有加。”
左晗看师傅的态度,心里笑,真是一物降一物。
臧易萱递过报告给曾大方:“现场发现的物证的确是人体组织,属于关节筋膜部分。”
仲凌和她前后脚进门,也递给他一份报告:“经过比对失踪人口库,我们第一时间联系了死亡时间段内所有失踪人员的家属,进行抽验分析血样。”
左晗看着仲凌毫无表情的脸,欣喜地问:“看来这次我们运气不错?”
“是的,身份确定了,女,23岁,酒店服务员。要不要把信息也给刘浩他们一份?”
曾大方点头:“五分钟后,到507集合,我们开个短会。”
大家都在会议室坐齐了,手头的资料也都过了一遍,刘浩还没出现,曾大方冲个鼻尖上冒了颗大痘的刑警说:“去看看,厕所里有没有,一大早就闹肚子不成?”
“来了来了。”刘浩从走廊里一路跑了进来。曾大方眉头松开了点,没有说话,瞪他一眼,他嘿嘿一笑也就坐下了,看其他人都在朝他看,分外热情和大家打招呼,没事人一样。
曾大方习惯性坐在座位的左侧,好像池逸晙还坐在那里一样:“根据目前掌握的线索,案件可以定性了。我宣布,‘317杀人碎尸案’专案组正式成立。这是池队离开后,我们接手的第一个大案要案,就算为了让他安心去执行任务,也为了让上头看看我们队是一支拉得出打得响的队伍,都必须要不惜余力在最短时间内打赢第一仗,大家有没有信心?”
他**四射的动员似乎并没有起太大作用,只有左晗和臧易萱捧场地默默点了点头,刘浩的声音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其他人都无动于衷的样子。
曾大方看这回应,愣了愣:“都泄了气皮球一样,还干什么活,给我大声点,有没有信心?”
“有!”大家给面子地一齐大声叫道。
“有!有!!有!!!”曾大方像在部队里扯着喉咙喊军号一样,自问自答地吼了两嗓子。
臧易萱用手肘戳了下左晗:“有时候是需要点仪式感,你看,喊两声,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
左晗看看她,捧场“呵呵”点头。
“昨天接到报案后,我们的技术人员对现场进行了勘验,其他同志也都分别进行了尸检和问询排摸工作。死亡人员确定,这是相当大的进展。接下来,我们需要进一步跟进对死者和嫌犯的社会关系、个人账户和手机信息进一步核查。今天这个会,我们就是通个气,看看是不是需要对手头现在的工作进行相应的方向性、侧重性调整。浩子,你最晚到,你先来说。”
“前期工作没什么太多好说的,李洋夫妇,目前看来,感情相当稳定,唯一的矛盾点,在于李洋加班出差比较多,家里孩子小,女方颇有微词啊。”
原来刘浩先前迟到是去工作了。他知道了死者身份后,觉得这名字眼熟,就在前期排查的名单里搜寻了起来。李洋是桃李满天下,光近五年来亲自教过的课堂内外学生就好几百人,还不包括在外听过他巡回讲座的。这其中,有个别和他走得近的,长期上课的都被标注了出来。最后依靠前期周密的排查,刘浩真的找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李洋和死者在长达一年的时间里,都是私教课堂的师生关系,两人在死者毕业后没有直接交集,但是我查阅了死者的工作单位信息,正是李洋出差时常去的酒店。”
这个消息如平地一记惊雷,大家交头接耳起来,有人说:“这是看我们群龙无首,发慈悲给我们降低难度。换做以往,到现在,无头死尸身份还没确定呢,别说只是个尸块。”
曾大方掩饰不住的兴奋:“看来刚才错怪你了。效率不错,工作很细致!这就有点过分巧合了。我们完全有理由进行传唤,将李洋的妻子作为嫌疑人。”
另一个刑警说:“李洋这里我们有过初步问询。”
“怎么说?”
“完全不知情。问他为什么床开着,给出的理由是‘之前停电了,但东西还没来得及全搬走,怕冰箱里的肉坏了,所以让室外冷风进来点。’”
“确认过没有?”
“我们查了,电力部门的确在这个时段进行检修,之前的通知都下发到居委和物业了。”
左晗毫不期待地说:“李洋妻子不用传唤了,她人现在就在窗口。”
“她来干什么,这么快来自首了?”众人面面相觑,都把疑问的眼神投向左晗。
左晗面色凝重地摇头:“她是来报案的。”
“她来报什么案?”曾大方起身示意散会。
“说是遭抢劫,被捅伤了。”左晗传达窗口同事听到的情况。
曾大方和留下的臧易萱更是觉得不可思议,他示意左晗和臧易萱一起过去:“说不定是贼喊捉贼,既然送上门来了,那索性好好去看看到底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