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画师之致命解药

张弛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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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夫妻两人的资料在上面清晰罗列。

“李庆、男、43岁。外贸公司创始人兼CEO。于芝、女、29岁。家庭主妇。”

我还想往下看,刘所的部下过来说明:“身份还是比较明确的。女的刚毕业就嫁给李庆了。他们夫妻五年前就移民澳大利亚了,入籍之后就注销了国内的身份证件。最近一次国际出入境记录还是今年夏天,男的多次进出亚洲临边几个国家比如日本、韩国。我们初步查了下的经营范围和地区,应该是有相关的进出口贸易项目在洽谈。”

“这次就他们两人来度假村?”我点头,转向庄经理。

“对,他们没带孩子。其实,李先生提前请秘书和自己来踩过点,然后提前半年就预定了,说是正好他们夫妻两的十年结婚纪念日。”

“挺有心,听上去感情很不错,怎么起得争执?”顾世问。

庄经理犯难:“我们这种高端会所对于客户的隐私都比较保护……”

陈庭在旁边插话了:“人都没了,你还和我们谈什么隐私?”

“不瞒你们说,园区对于他们安保员的固定就是不允许偷听客户说话,尤其是在这么隐蔽的地方,人家肯定想说些不被别人知道的秘密,所以刚发现有争执,队员也就是在外围继续巡逻,半路听到突然没声音了就折回想继续关注,谁知道两人已经下去了。”

我和他确认:“也就是说,你们队员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但不知道他们具体在说什么?”

“没错,你要知道,我们真挺为难的……”

顾世一个人静静走开了,她穿过还在讨论案情的队员,一个人绕开主要干道,径直朝湖边走去,陈庭见状捧着相机也往安保员说得两人的滑落点走去。

我透过林间看到顾世杵在原地一会儿,用手指着湖的方向,又指指地面,抬头低头相当频繁,不用说,她肯定又在自言自语,试图从全貌上先有对现场有个空间构建。

陈庭则在林间小心翼翼穿梭,用镜头记录下一切有用的素材。

我看他们忙里忙外,安心下来,又问刘所:“死者的家属都在国外?”

“没错,他们明天下午能够赶到,已经都通知上了。另外,你要有心理准备,我看留下那口,不是那么好沟通的。”

“难说上话?”我问。

“是根本说不上话。我看到她眼睛空洞,眼神也比较散乱。请他们急救人员根据现场她的身体情况进行了预估,她呼吸困难、血压下降,整个人是无意识状态,这种情况我以前见过,恢复状况不会太理想,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最坏的情况是?”

“救下来的情况下,我以前听医生说过,就是核磁共振图像上,脑沟会有比较明显的变宽变化,但是四肢功能障碍和失语症还是占了大比例。”

“也就是说即使能开得了口,估计是颠三倒四的,不会提供什么有用的料?”

刘所有点同情地冲我点点头。他当然明白,这对我意味着案件难度的直线飙升。

“这个事情,你怎么看?”我在刚工作时候一个专案组和刘所共事过,大家说话就少了很多客套,直来直去比较省事。

刘所沉吟着“案事件性质难确定,目击证人难找到,当事人没法问询。”

“总之就是难办。”我咧嘴,只有摇头。

“其实……”

“说下去。”

“怕误导了你。但是根据我见过这么多个现场,这不会只是夫妻吵架那么简单。我建议你们从人际关系和经济往来上好好挖一下,说不定会有惊喜。”

我沉吟着,环顾着被警灯和救护灯以及应急灯照得恍如白昼的大湖。谁能想到,有人会在这里结束生命呢?不都是抱着忘记俗世的纷扰复杂,享受片刻宁静生活的态度来的?

一旁的庄经理愁容满面,我明白这起事件无论定论如何,都会给这个上亿投资的度假园区带来短期内无法逆转的负面影响。

正在头脑里盘算下面的工作安排,顾世大步流星地过来了,路过我旁边没有停留,直奔死者而去。

“怎么了?”我赶超过她,拦在她和死者之间。

“看看死者情况。”

“这是法医的工作,你别管。”

顾世莫名地看我一眼,马上明白了我是担心她看了害怕。

她眼里带着笑:“那我请问你这个犯罪模拟画像师为什么现在干着指挥员和调查员的事呢?”

顾世轻轻撇开我,被问得哑口无言的我只能紧挨着她,先她一步捏住白布的一角。能感觉到周围的庄经理包括安保员眼神集中了过来,他们的身子却都不由自主往后倒退。

我又看了她一眼:“死相会比较难看……”

“行了,我有心理准备。”

结果,没想到心理准备不足的是我。我慢慢揭开一角,被这庞大、臃肿又没有生气的肢体完全震慑到了,尽快把眼神从那毫无人类特征的变形脸部挪开,如果那还是叫做“脸”的部位的话。纯粹的生理性条件反射让我胃部猛地收紧,喉间似有万马奔腾。

我快速松开手,任由白布落在他的腹部。确切的说,也已经不是腹部,而是一个巨大的圆球状的“橡胶体”。

“你还好吧?”顾世凑上去仔细瞅了瞅,就像看一只杯子、一副画一样平常。她留意到我的反应,很快盖上了白布,示意可以先搬回等死者家属来了后再进行尸检。

“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她目送着死者远去,像是在自言自语。

“怎么蹊跷了?”这里整个气氛有些诡异,但我还没能分析出个一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