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法司

78 金入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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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内人声嘈杂,街道上行人摩肩接踵,此时远处两排卫士刚进城而来,他们身后几辆大车,每辆车上都载着一根粗大的柱子,柱子被黑布盖着,刘病已坐在其中一辆车上,进入长安城后,刘病已的心才放松下来,一路走密道紧赶慢赶,用了五日就到了长安,刘病已在路上实在担心被燕王或者霍家拦截了。

进城后刘病已细想,心想反正此事也瞒不住,早晚被朝野内外得知,不如自己主动起来,先将燕王霍家一军,他对许平君说:“燕王和霍家不是想偷偷默默寻宝吗,我今天全捅出来,还要告诉众人宝藏我得到了,我要看看他们会怎么办?”

许平君明白刘病已意思:“朝野内外若得知燕王霍家不仅偷偷寻宝还大打出手,若他们说不出来寻宝的理由,就会陷入非常被动的局面”。

刘病已起身对行人们喊道:“瞧一瞧奥,看一看,大家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啥啊?”因为车上之物太大了,行人们被挤到两侧,原本就好奇,现在更是疑惑,纷纷停下来脚步。

“这是黄金!”

“后生,你骗人呢吧,怎么会是黄金?”一个老者不相信。

“哎,老先生,这就是你不懂了,这可不是普通黄金,是以前赵国留下的遗金!”

“遗金?”长安街上的行人纷纷惊讶。

“燕王和咱的霍大人抢了好久,被我拿下了,给大家看看!”,刘病已撕开黑布,里头是金灿灿的柱体,长安街道上的行人被惊得目瞪口呆,刘病已目的达到,慢悠悠驶向皇宫,不到一天时间,长安城内人尽皆知。

“什么!?”燕王府内燕王大怒,已经掀了桌子,地上一片狼藉

国相刘冲跪倒在一旁:“我们的人死光了,宝藏被刘病已拿到,他已经运进了长安,现在长安城内人尽皆知,我们和霍家抢宝大打出手,都说···”,刘冲吞吞吐吐。

“说什么?”

“说我们抢宝目的不纯,朝中也有大臣说我们知情不报,隐瞒天子”。

“妈的”,燕王气的在正堂转圈,他扭过身:“现在,马上派人入宫找天子解释”。

“我听闻此消息时已经派了”,刘冲说道。

燕王刘旦立马问道:“然后呢?”

“天子不见”。

刘旦眼睛微眯:“不见?这是什么意思?”,他来回踱步,刘冲说:“长安的探子说,霍光也曾匆匆进宫,他见了霍光”。

“妈的!妈的!”,刘旦气的头疼:“我好歹是他兄长!这小子怎敢如此对我!”

刘冲跪在原地没有吭声,刘旦想起什么:“你过来”,俩人窃窃私语一番,刘冲匆匆退下。

长安桑府。

桑弘羊正在设宴款待一对年轻男女,刘病已和许平君端坐在台下。

桑弘羊细细听刘病已讲完他和赵广汉公孙骞陈九桑灵儿在云梦山的故事,老人脸上露出欣慰的微笑,刚才听到他们被柳叶亭围歼一事,桑弘羊攥紧了手,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紧张过了,不过幸好他们没事。

桑红颜举起茶杯为刘病已接风,刘病已举杯回敬,桑弘羊心情大好:“此事真是曲折婉转,幸好你们处置得当”。

刘病已也说道:“还好有公孙大哥和广汉大哥,没有他们我自己万万是做不到的”。

桑弘羊点头,他对自己的这两个后生也是及其满意,此事已经在长安传开,霍家和燕王都陷入争议之中。

“桑大人,我已经奏明天子,黄金交由您处置,将它们用于救济这两年来战火天灾受难的流民百姓们,大汉真的太缺钱了,这也是我答应公孙大哥和广汉大哥的”。

“好,我会妥善安置”。

刘病已转达完公事,和桑弘羊闲聊起来:“桑大人,不知您如何看待现在朝中局势?”

“噢?”,桑弘羊看着这个皇家子弟,他不知他突然问这句话是何意。

“晚辈随便问问”。

桑弘羊点头:“现在朝中局势纷乱复杂,表面上来看是治国理念不同,其实是党派纷争,谁争得治国理念的上风与话语权,谁就可以安排自己的势力上位,自己的势力壮大了,又可以反哺所谓的治国理念”。

刘病已说道:“不错,现在朝中主要是四大势力,一是霍光大人为首,他虽不是纯信奉儒家理念,但他拢聚了相当一大部分儒家势力,二是以您为首的法家势力,主张依法治国,令行禁止,三是上官家族势力,其成分复杂,宗族势力盘根聚杂,四是以燕王为首的地方藩王势力,看似不问世事,实为虎视眈眈”。

桑弘羊惊讶,这个人年纪不大,但对时局还是看的比较透彻的,他点头示意刘病已继续说。

刘病已继续说道:“桑大人,这四方势力彼此交错对抗,现在看来是霍家比较强势,其余三家相对较弱,您觉着今后会怎么发展?”

桑弘羊缓缓说道:“对抗是暂时的,只是对彼此实力的试探,根本理念的不同会让摩擦越来越多,终有一天,四方势力会狠狠的撞击在一起,最后可能只有一两个存在”。

“不错,长安城内暗流涌动,这一天我预感很快就会到来,但我觉着最后存活的只能有一个,另外三家会万劫不复”。

桑弘羊摇头:“不会,凡事都会讲一个平衡,一方不会独大,需要有人来制衡”。

“您忘了还有一方,汉室天子”。

桑弘羊愣在原地,刘病已话已至此,桑弘羊明白他的意思,如果一直存在四方实力,大汉会陷入无尽的内耗中,天子也会被各方牵制,实力分散,倘若先灭掉三方,汉室无所羁绊,便可以收拢实力与留下的那一方势力全力对抗。

“顺应天子可保无虞?”桑弘羊缓缓问道。

刘病已没有说话。

桑弘羊对刘病已说:“我已经七十多了,事事已然看开,只不过放心不下那几个后生,倘若局势生变,不知您可否保我一脉之种子”。

桑弘羊也知道他的身份,他的话语可能也代表了汉室,他称谓已经变了,刘病已起身:“我尽力而为”。

此时一差役上前:“大人,上官父子求见”。

桑弘羊愣住:“噢?”

刘病已顺势而为:“桑大人还有贵客,晚辈就退了”,他向桑弘羊施了一礼与许平君转身离开。

桑弘羊看着两人背影陷入沉思。

“桑大人!”

一声大喊,将桑弘羊惊醒。

上官粲和上官安已经进来,上官粲看到堂案上还有两杯未喝完的茶:“噢?桑大人这是有贵客?”

“没有,只是两个后生,来人撤下”,仆人将茶撤下重新上了两杯新茶,上官父子端坐。

“桑大人,您考虑如何?”上官粲问道。

“什么?”

上官粲看了眼周围无人轻声说道:“倒霍!”

桑弘羊没有言语,只是饮了一口清茶,上官安说道:“桑大人,霍光这些年来权势滔天,霍家反手云雨,朝野内外已经民怨四起,外人已不知这是汉室江山还是霍家江山,我们只需振臂高呼,必能一呼百应”。

桑弘羊淡淡问道:“都有谁?”

上官粲说道:“有我上官家族,有你桑家,还有长公主和燕王,朝野中大半势力都在我们这边,何愁大事不成”。

桑弘羊:“败了当如何?”

“软硬皆施,只能成功”。

“桑大人!别犹豫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现在正好因为你那几个好后辈查破了云梦山黄金案,霍家现在极为被动,等他们缓过来定会报复你们,我们不如提前发难,大事必成!”

桑弘羊心中突然想到刚才刘病已所说话语,倘若宫内的那个少年真的想收拢实力,用朝中纷争借力打力去掉一些势力,那他会选谁呢?虽然桑弘羊不想承认,但是他心中清楚明白,若朝中真的形成两大势力对峙,打掉成分更复杂的那一方收获更大,打掉这一势力,会同时拔起几大家族,有地方藩王有朝中巨擎,相比霍家也更容易打掉。

桑弘羊心中轻叹,自己想不被卷进去,但真的能躲开吗,这难道是天命难违。

“桑大人?”

上官粲看到桑弘羊又失神了,着急喊道,桑弘羊回过神笑道:“老了,经常走神”。

上官粲也笑道:“桑大人考虑如何?”

“不说这个了,今天在我这吃个便饭,我们不谈政事,你我同朝为官,被尘事羁绊,好久没有一起交交心,叙叙情谊了”。

上官粲点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