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溫裕回來的時候,楊容姬正在院子裏翻曬草藥。見溫裕來了,楊容姬隻是淡淡說了聲“潘公子在屋裏休息。”便轉開頭不再多說什麽。
溫裕走進屋內,果然看見潘嶽正側臥在床榻上。陽光從他身邊打開的窗戶中射進來,正照在少年頎長勻稱的身體上,鍍出一層溫暖的金輝。溫裕注意到床榻的位置與昨日稍有不同,恰好挪移到了能夠照到陽光的位置,不禁暗中讚歎那楊小姐神情雖然冷淡,心思卻頗為細膩,難怪潘嶽願意留下來。
窗內閑適安詳的絕美少年,窗外專心致誌的嫻靜少女,襯上竹籬茅舍,茂林芳草,溫裕忽然覺得,所謂神仙圖卷,就應該是自己眼前這個樣子。
“溫兄來了。”聽見腳步聲,潘嶽轉過頭來,微笑著朝溫裕見禮。方才那一幅美侖美奐的圖畫被打破,讓溫裕感到自己的闖入太過唐突。
“安仁,傷怎麽樣了?”把背囊卸下,溫裕關切地問。
“好多了。”潘嶽將眼神從窗戶那邊收回,含笑看著溫裕把背囊裏的東西一件件取出:換洗衣物、日常用品、筆墨紙硯,甚至還有幾本書,司馬攸的心思,果然細致周到。“桃符還好嗎?”潘嶽驀地想起昨日司馬攸慘淡的氣色,擔憂地問,“你讓他好好休息,別再為我勞神費心了。”
“好。”溫裕的眼神黯了黯,卻記起司馬攸的吩咐,不敢將司馬攸回府後便臥床不起的情況告訴潘嶽,更不敢告訴他昨日司馬攸實在是撐持不住,才沒等潘嶽醒來便由溫裕的老家人駕車送回了洛陽城。
避開潘嶽探尋的目光,溫裕見床榻邊放著一個竹編的簸籮,裏麵盛著一堆淺黃色的細小穀物,地上還散落著一些穀穗,便故意轉開話題問:“這是什麽?”
“哦,這些是邙山裏采來的野黍。”潘嶽說著將一串黍粒從穗子上捋下,又將顆粒幹癟者從簸籮中挑出,“我閑著無事,就幫忙挑揀,隻留下顆粒飽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