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夏侯嬰抵達函穀關那一日算起,十日之期已過。
函穀關以東三十裏,連綿不斷矗立著望不到頭的楚軍營寨,好似一道上下起伏的山丘,把漢軍牢牢隔絕在函穀關內,無法向東邁出一步。
位於左翼的楚軍營寨外,幾名巡夜的士兵正圍著大寨四周巡察,轉了一圈後,見沒什麽異常,便用火把點燃了一堆枯草,圍繞在火堆旁烤著手。
隆冬時節,夜裏西北風刮得呼呼作響,刀子般凜冽的寒風仿佛刺透了戰士們的鎧甲和棉衣,一個勁往骨頭裏鑽。
一名士兵放下長矛,在火堆前搓著雙手,嘴裏不斷哈著白氣:
“我說,十日之前上麵傳下命令,說漢軍將於近日發動進攻,命我等嚴加戒備。可是這麽多天過去了,別說什麽進攻,函穀關上連漢軍的影子都看不到,倒是我們這些人在寒風裏輪班值守,算什麽事啊?真是上麵一張嘴,下麵跑斷腿!”
“發什麽牢騷?”隊伍中的什長嚴肅的說,“就算敵人不來進攻,難道我等就要放鬆警惕嗎?要是敵人真的趁夜色發動突襲,怕是你連哭都找不到墳頭!”
另外一名士兵也笑了笑,毫不在意地說:
“什長說得有理,不過依我看——漢軍真的是下定決心做個縮頭烏龜了。不然你們想,從咱們第一次圍攻函穀關一直到現在,怎麽說也有兩個多月了吧,漢軍出來過一次嗎?要我說呀,他們這就是在跟我們拚消耗,看看誰先熬不住。”
這名士兵話音剛落,一陣又急又猛的寒風呼嘯卷來,竟將火把和火堆盡數吹滅。戰士們的眼睛忽然由明轉暗,還沒適應過來,一下子幾乎什麽都看不見了。
隻有那名什長突然抽出腰刀,對著遠處山坳大喊一聲:“什麽人?!”
其餘士兵也被這一嗓子驚到,“呼啦”一聲全部站起身來,做出戰鬥姿態,渾身的汗毛都豎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