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言壯語說得輕鬆,但是石達開知道,這條通往洛陽的路,並不好走。
又是大旱一年,路上能遇到的,隻有兩種人,一種是盜匪,另一種也是盜匪。
盜匪可能是活不下去的流民,可能是渾水摸魚的山匪,可能是據寨自保的大戶人家,更有可能的是各處來的官軍。
賊過如梳,兵過如蓖,不隻是說說而已。
石達開能帶走的糧食不多,人就更不可能多了,路上就算不遇到特別的情況,糧食總會不夠的。
這年月,為了一口吃的,老實巴交種的漢子,變身窮凶極惡老盜匪的例子到處都是,並不會因為他是闖軍,就會高抬貴手。
在吃飯和生存麵前,一切都是浮雲。
糧食分成了十幾份,除了石達開,每個人都扛了一份,帳篷放在馬上,石達開走在最麵前,步子很快。
這已經是石達開離營的第五天了,不隻是西峽口巡檢司,連以往的商貿重鎮洛陽欒川巡檢司,都成了一片殘垣斷壁。
巡檢司的兵丁早就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眾人費了好半天勁,才勉強清理出四麵結實的牆,當作暫時落腳之地。
米粥在大火的炙烤下,咕咕嘟嘟地響著,香氣彌漫,路上遇到的野物,也被剁碎了,如今變成了粥裏的一份子。
這是一頓肉粥,雖然鹽巴少了些,味道很淡,肉也很腥,但不妨礙它是一頓貨真價實的肉粥。
邵英盛了一碗,走出院子,連同筷子一起,送到石達開手中。
石達開伸手接過,臉上沒有什麽喜色,這讓惴惴不安的邵英心裏更加不安。
“將軍,咱們就這麽去洛陽麽?”
作為兩個伍長之一,邵英知道此行的目的,其實,不光他知道,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此行的目的是洛陽。
石達開能告訴兩個伍長,就說明這事兒在他心裏,並不算是一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