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不想,李泌这一去,一晃就是八年之久。
这八年时间里,世事变幻,大唐朝廷就像一个久病未愈的患者,疾病缠身,萎靡不振。大唐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社会依旧动**,难得安宁。
而大唐朝廷(中央政府)的大权,一直操纵在以宰相元载为首的奸宦权贵的手里,皇权被严重削弱。
朝廷的大小权贵,对下层百姓的掠夺,更加贪婪无度。朝廷的政事,不仅没有任何的起色,反而日渐坠落下去。
地方局势,也不容乐观。各地地方官吏,俨然一个个土皇帝,把持危害地方,鱼肉百姓。尤其是河北藩镇,日渐骄横,越来越不把大唐朝廷看在眼里。
边塞局势,也是日渐危急。尤其是吐蕃王国对大唐西部边塞郡县的蚕食,越来越厉害,甚至已经严重威胁着大唐朝廷的京师长安等京幾要地的安全。
大唐朝廷是内忧外患不断,灾难连连,经济凋敝,赋税沉重,民不聊生。
大唐朝廷的普通官吏百姓,遭遇如此多的磨难和挫折,李泌也是历尽官场坎坷,饱尝无数的人间苦难、艰辛。
好在大唐朝廷,人才还未凋零,还有一些具有远见卓识的士大夫李泌、陆贽等,能够意识到朝廷的严重危机,及时给予当政者以提醒和警示,才使大唐朝政,没有彻底沉沦下去。
2
转眼之间,就到了大历六年(771年)的春季,大唐朝廷的边塞危机愈演愈烈。
其时,吐蕃王国军队步步蚕食大唐边塞州郡,西部边塞州郡的形势越来越危急。
而河西、陇右、山南西道副元帅兼泽潞、山南西道节度使李抱玉,则率军驻守西部边疆,主要负责防守吐蕃王国军队的入侵。
3
李抱玉(公元704年—777年),原名安重璋,河西郡人,乃唐朝中期名将右武侯大将军安兴贵曾孙。
李抱玉的安氏家族,世代居住于河西一带,安氏家族主要以畜牧为业,以善养名马,而闻名天下。
李抱玉从小在西州长大,爱好畜牧和骑射,晓畅军事。
安史之乱时,安氏家族因功,被赐姓李氏,安重璋遂正式改名为李抱玉。
李抱玉曾经跟随节度使上司李光弼,一道固守河阳等地,参与了收复怀州之战,功居第一,累官泽潞镇节度使、司徒。
李抱玉兼任凤翔郡节度使时,曾经平定了溃卒与乡村亡徒组成的反叛军队。
李抱玉长期为大唐朝廷镇守西部要害,抵御吐蕃军队入侵,深受李豫(唐代宗)恩宠,史称其“兼三节度、三副元帅,位望隆赫”,官至河西陇右副元帅、凤翔泽潞节度使、同平章事,封凉国公。
李抱玉镇守凤翔郡等地十余年,虽无破虏之功,但熟悉边塞军情,治理的藩镇境内,也比较安定,颇为当时所称赞。
大历六年(771年)二月十五日,山南西道节度使李抱玉,眼见西部局势紧张,遂紧急上书皇帝,向朝廷告急,并警告李豫说道:
“陛下:
自从臣担任西、陇右、山南西道副元帅兼泽潞、山南西道节度使以来,一直深感自己肩上的责任重大。
所以,凡是臣所掌控的军队和地方,一向都是臣事必躬亲,自己亲自去训练和管理。
可是如今,犬戎大肆蚕食边塞州郡,臣深感边塞形势十分严峻,感到有些独木难支,束手无策。
臣负责率军守卫的地盘,地势十分广阔。北从河州、陇州,南到扶州、文州等地,守卫的疆域城池,已经绵延二千多里。
臣私下以为,要让臣在如此辽阔的土地上,做好安抚地方,训练、调动军队,防御边塞城池等诸多要务,的的确确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而如今,西部边塞的局势恶化,吐蕃王国恶贼,对我大唐西部边塞州郡的侵扰和威胁、蚕食,日益加剧,令人忧心忡忡。
臣分析猜度,假若某一天,吐蕃王国军队分兵两路,派遣大军同时进犯边塞要塞,一路取道进攻岷州,一路进攻陇州,则大唐边塞州郡危也。
如果臣率军保守河州、陇州,那么就不能派兵救援梁州、岷州;如果臣进兵扶州、文州救援守军,那么犬戎军队就会进逼关辅要地,进而威胁京师,动摇国本。
臣被贼兵两路牵制,则首尾不能相顾,必定进退无所适从,不知道如何处置为好。
臣建议陛下,希望陛下能够再选能干忠诚的大臣,去担任一方节度使,将山南西道,委托给他去管理守卫。
如此,臣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就能够专心致志地守备和保护陇坻,不给吐蕃逆贼,以可趁之机。”
李豫见李抱玉所言有理,急忙将此事交与大臣研究讨论。
同宰相元载等大臣商议以后,李豫急忙下诏,同意李抱玉的请求道:
“爱卿对边塞的分析,很是恰当。朕将立即下旨,进行妥善的安排布置,不给犬戎恶贼,以可乘之机。”
于是,李豫下旨分割李抱玉管辖的地盘,将山南西道节度使降为观察使,分割地盘,先后任命大臣贾耽、严震,担任梁州刺史、山南西道观察使、节度使,进行管理。
有了凤翔郡节度使李抱玉未雨绸缪的应对措施,西部边陲才稍稍安定,获得暂时的安宁。
4
正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久,一向安宁和平的岭南地区,又生变乱,大唐朝廷有些应接不暇了。
岭南地区的蛮族酋长梁崇牵等,不堪忍受地方官吏的横征暴敛,无端欺压,遂自称“平南十道大都统”,号召部族起兵,反抗地方官吏的治理。
梁崇牵迅速率军,占据了大唐朝廷的容州等重要城市。
蛮族酋长梁崇牵等,还与“西原蛮”首领张侯、夏永等,联合进兵,攻陷了大唐岭南地区的很多城邑。
岭南地区的地方官员,见局势不妙,急忙向朝廷告急。
前容管经略使元结等人,无法抵御岭南地区蛮族酋长梁崇牵、张侯、夏永等蛮族反叛军队的联合进攻,只好将容管经略使的治所,移置苍梧郡安置,以躲避岭南叛军的赫赫声势。
李豫闻听岭南地区蛮族反叛的报告以后,心里十分忧虑,急忙采取应对措施。
李豫下令,撤掉了元结的容管经略使职务,紧急任命朗州刺史王翃,担任新任容管经略使,反击叛军进攻。
容管经略使王翃,接到李豫旨意,迅速赶往藤州上任。
到了容管经略使任所以后,容管经略使王翃立即行动起来,用自己的财产,去招募和组织兵员,整顿队伍,反击梁崇牵等蛮族酋长军队的大举进攻。
不出数月,容管经略使王翃初战告捷,终于率军,杀掉了梁崇牵等蛮族酋长军队的将领欧阳珪等,取得一些进展。
然后,容管经略使王翃继续率军,驰马前往广州,去参见岭南节度使李勉,请求援军。
容管经略使王翃,对岭南节度使李勉说道:
“大帅,如今岭南蛮族猖狂,连续攻陷诸多州郡,恐将危害地方百姓,伤害朝廷威信。
请大帅即刻发兵,去平定蛮族反叛,收复容州等失陷的州郡。
如此,方能保证岭南州郡的安宁,节度使大人才能不辜负朝廷鸿恩。”
岭南节度使李勉,兵少将微,自顾不暇,认为分兵出军十分困难,拒绝派兵,协助容管经略使王翃,去收复容州。
岭南节度使李勉,于是对容管经略使王翃陈述自己的苦处说道:
“不瞒容管经略使大人,容州陷于盗贼之手,已经数年,贼势汹汹,敌众我寡,本节度使自保,尚且自顾不暇。
本将军手下兵力,就是守卫自己的城池,也是捉襟见肘。恐怕用兵剿抚,十分困难,不易得手。请容管经略使大人见谅。”
容管经略使王翃,知道岭南节度使李勉所说的是事情,于是建议岭南节度使李勉道:
“大帅,我也知道您的困难。
本使有个建议,如果大帅您顾不上出兵,没有时间去远征,我只恳求大帅,以大帅名义,给您所辖的岭南节度各州郡,移交一份正式公文,扬言要求各州郡,派一千士兵出征,作为我的后援。
依靠岭南节度各州的后援声势,我一定可以先声夺人,获得成功,平定岭南反叛蛮族贼兵。”
岭南节度使李勉,听了容管经略使王翃的建议以后,大为赞叹,于是答应容管经略使王翃的建议道:
“王大人所言甚善!王大人,那就辛苦你了。就按照大人的意见去办理吧!本将军全力支持!”
于是,容管经略使王翃,与义州刺史陈仁璀、藤州刺史李晓庭等人一道,组成平叛联军。
诸将结下盟誓,誓同生死,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发誓一道出军,讨伐贼军。
容管经略使王翃,迅速在各地招募集结了士卒三千多人,与义州刺史陈仁璀、藤州刺史李晓庭等将领联合出击,终于打败了数万名岭南蛮族叛军。
其后,容管经略使王翃,乘胜追击,连续攻克了容州等地,生擒了岭南蛮族酋长梁崇牵等叛军首领。
容管经略使王翃等将领领军,前前后后,经历了大大小小的一百多次战斗。
到了最后,蛮族军队在官军强力打击下,终于衰落。朝廷官军,终于收复了全部容州故地。
接着,容管经略使王翃,分别命令各将领,乘胜追击,袭击西原蛮等叛军,最终收复了郁林等州郡。
5
此前,番禺地区的蛮族贼军将领冯崇道、桂州叛军将领朱济时等,都凭依险要地形作乱,反叛大唐,攻城略地,一连攻陷了岭南十多个州郡。
岭南官军,奉命讨伐岭南的蛮族贼军,一连数年时间,都没有取得一点成功。
如今,岭南节度使李勉,见容管经略使王翃等将领,取得了一连串辉煌的胜利,大受鼓励,信心大振。
于是,岭南节度使李勉决定不再采取守势,下令所属官军将领,主动出击叛军。
岭南节度使李勉,派遣自己的部将李观等,与容管经略使王翃等人一道,联合作战,进攻征讨岭南蛮族各路叛军,终于大捷,将岭南蛮族叛军全部扑灭。
到了大历六年(771年)三月,五岭以南蛮族的叛乱,全部被大唐官军彻底平息。
李豫闻报,长舒了一口气,下旨奖赏岭南节度使李勉、容管经略使王翃等有功官员。
6
不料,岭南平定不久,北方地区再生灾难。
不久,河北地区又发生严重的旱灾,很多地方粮食颗粒无收。一斗米价值一千多钱,河北地区人民流离失所,不少人都被活活饿死。
李豫忧心忡忡,不知道如何缓解河北地区官吏百姓的灾难,去解决灾民的粮食问题,赈济灾民。
而此时,李豫与宰相元载君臣之间的矛盾,也更加激化公开。李豫内外交困,窘迫不已。
7
大历六年(771年)四月,成都府司录李少良,秘密上书皇帝李豫,揭露宰相元载奸伪贪赃的秘事,希望皇帝能够下旨,惩处元载,铲除朝中奸佞。
成都府司录李少良的建议,正中李豫下怀。
李豫立即下旨,召见成都司录李少良,并将李少良安置在客省,与李少良等秘密磋商,准备选择一个适当的机会,对元载一伙采取行动,将元载以及党羽一网打尽。
不料,李少良处事不周,做事不慎,密谋败露。
不久,成都司录李少良与友人韦颂等人相聚,就将自己与皇帝的秘密计划,告诉了韦颂等人。
韦颂也是一张大嘴,口无遮拦。过了不长时间,韦颂又把密谋,告诉了他的友人殿中侍御史陆珽。
殿中侍御史陆珽,正好是宰相元载一伙,很受元载欣赏,与元载的关系友好密切。
殿中侍御史陆珽,得到这个消息以后,如获至宝,立即跑进元府,将此事告诉了宰相元载。
宰相元载听了成都府司录李少良与皇帝的密谋,得知皇帝联合大臣,准备谋害自己的消息,宰相元载勃然大怒,惕然警觉,愤怒怨恨不已,对殿中侍御史陆珽抱怨道:
“侍御史大人:
本相一向兢兢业业,殚精竭虑,为帝国效力,帝国赖本相的运筹帷幄,得以幸存。
不想,陛下过河拆桥,兔死狗烹,竟然与大臣预谋,准备收拾本相,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本相对天发誓,一定要报复乱臣贼子,反击贼子们的挑衅,不让这样的事件再次发生。”
殿中侍御史陆珽赞同道:
“元相公忠心耿耿,天下皆知。这些乱臣贼子,结党营私,祸害帝国,危害不轻。请元相公秉明陛下,给予严惩,以儆效尤。”
元载深以为然。
于是,元载紧急上书,上奏李豫,为自己申辩说道:
“陛下:
几十年来,臣一直竭尽忠诚,为大唐帝国效力,可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不想,奸人贼子们却背后开冷枪,密谋陷害大臣。
请求陛下一秉大公,为臣做主,立即处理李少良这些恶意中伤,挑拨君臣关系,陷害大臣的奸佞小人!”
李豫见自己与成都府司录李少良的密谋泄露,怒不可遏,担心不已,急忙安抚元载道:
“爱卿啊:
这件事,都是李少良等妖言惑众,蛊惑臣僚所致,与朕无关。朕一向信任爱卿,一定为爱卿伸张正义!
李少良、韦颂、陆珽这些大胆贼子,竟然恶意中伤,挑拨君臣关系,陷朕于不义之地!
来人啊,传朕的旨意,立即将李少良、韦颂、陆珽等奸佞小人,逮入御史台监狱问罪,追究他们陷害大臣,挑拨君臣关系,祸害朝廷之罪。”
接到皇帝旨意,元载大喜。
8
御史张文锦,阿谀奉迎宰相元载,立即上疏皇帝,指控成都司录李少良、韦颂、殿中侍御史陆珽等人的罪行说道:
“陛下:
李少良、韦颂、陆珽等人,凶恶阴险,结党营私,图谋私利。他们离间君臣关系,挑拨君王与臣属之间发生矛盾,动摇国本,实属罪大恶极。
不处置他们,将会伤害君臣关系,危害帝国根本,有伤陛下的英明治理。
请陛下下旨,严厉处置他们。”
接到御史张文锦的指控,李豫无法拒绝,只得下旨说道:
“御史张大人所言极是!朕知道了。着令京兆尹等有关部门,立即审判处理此等挑拨君臣关系的恶性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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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皇帝的敕令以后,宰相元载立即下令,将李少良、韦颂、陆珽等人,交付京兆府处理。
大历六年(771年)五月二十三日,京兆府有关官员,秉承宰相元载的意见,将案件草草审理后,决定依法将李少良、韦颂、陆珽等人乱棍打死。
这个案子,很快传遍了京城。长安官吏百姓,都愤愤不平道:
“李少良、韦颂、陆珽等人,得罪元相,所犯罪行,实属冤枉。即使罪行确凿,也罪不至死啊!”
朝中文武百官,知道李少良、韦颂、陆珽等人的结局以后,对宰相元载更加畏惧。
自此以后,朝中再没有哪个大臣官吏,敢于违背元载的意见,去与元载公开做对了。
然而,元载心里,依然极端不平衡,担心李豫再生阴谋,常常对着自己的亲信部属抱怨道:
“诸君:
陛下是非不明,忠奸不分,这是个什么皇帝呢?居然耍起阴谋诡计,陷害忠臣来了。
有功不赏,有错不纠,就知道猜忌大臣,陷害忠臣,算什么明君呢?
我堂堂大唐宰相,功勋赫赫,德高望重,足以威慑天下。难道我元载就不够当家作主,有所作为吗?”
从此以后,元载对李豫越来越轻视、越来越怨恨。元载也越来越骄横跋扈,更加目中无人,没有把李豫看在自己眼里了。
李豫见了元载目中无人,侮慢君王的举动,对元载也更加怨恨不已,常常对着亲信大臣抱怨说道:
“哎呀,诸君,想不到朕一个堂堂的大唐皇帝,居然会受臣子家奴钳制!
朕一定要暗中设法,除掉这个奸贼,以报羞辱之恨。”
李豫遭受挫折,对元载更加怨恨。君臣之间的关系,也更加恶化,甚至到了视同寇仇,水火不容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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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载深知李豫眦睚必报的个性和心里,到了此时,对李豫更加警惕,时刻严防李豫发难,不想让李豫有反击的机会,常常与亲信密谋应对之策道:
“诸君:
既然如今,陛下已经对我愤怒厌恶,猜忌怀疑,我们君臣已经势同水火,无论我怎么做,也难以挽回陛下的信任了。
难道我元载就坐以待毙,束手就擒,心甘情愿步李辅国、程元振、鱼朝恩等诸位大人后尘吗?
如今看来,我必须适时反击,不给陛下以还手之力,才能够不让皇帝小觑于我,实现我的自保之策啊!”
亲信元昊等,深以为然,赞同道:
“相公英明!相公唯有掌控大权,才能让陛下投鼠忌器,不敢小觑相公啊!”
听了部属元昊等人之言,元载还是顾虑重重,隐隐不安,对亲信说道:
“可是诸君,群臣虽然听命于我,陛下也已经没有多大权威,但陛下毕竟是一国之主,还有一些号召力啊!
我上奏拟定的事情,多不遵循朝廷的法规。如果遭到有关部门官员的反驳,大家群起反对,我不是就不能够顺利地实施我的计划了吗?
我一定要想方设法,堵住大臣的嘴,束缚陛下的手脚,不给他们反击的机会才好啊!”
亲信元昊等,赞赏道:“相公高瞻远瞩,我辈自愧不如。相公此计甚妙,请相公抓紧时间实施。”
于是,元载计上心来,又施一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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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历六年(771年)七月二十二日,宰相元载上奏李豫,提出选拔任用官吏的建议说道:
“陛下:
臣私下以为,执政的根本原则,就在于公平公正,君无戏言,令行禁止,臣下恪尽职守,竭尽忠诚。
微臣建议,凡是陛下已经公开颁布了的,封授六品以下的文武官员的敕令,请陛下立即命令吏部、兵部、礼部等有关部门,不得以检查核正的借口进行拖延,而应该立即执行,以正陛下的权威,维护朝廷法令的尊严。”
见了元载貌似正大光明、公正无私的建议,李豫不喜反怒,对着亲信大臣大骂元载道:
“元载你这个老贼,你专横跋扈,插手大臣官吏选拔,收买人心,实在是太过分了吧!
难道朕不知道你这个建议的作用吗?你是想借机收买人心,嫁祸于朕,让群臣厌恶朕啊!
老贼,如今朕就按你所说的意见,去办理吧!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李豫才是你真正的主子。”
李豫强忍心里的怨恨与愤怒,不敢公开拒绝宰相元载任用官吏的建议,立即表示同意道:
“卿言极是!朕非常认同爱卿的见解!君无戏言,一秉大公,是立国之本,就照爱卿的建议去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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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元载借大臣官吏任用,去收买人心,李豫更加恼怒,对着亲信大臣吴凑等大怒道:
“诸君:
元载这个老贼,你这样做,不是明明白白指责朕是不讲信用,有令不遵,让大臣官吏怨恨朕吗?
你简直是越来越骄横跋扈,不把朕这个君王看在眼里了,让人难以忍受了,朕如今是忍无可忍了啊!
可是,如今朕受制于人,朕该怎么办呢?”想起元载的跋扈专横,李豫烦恼不已,对着亲信大臣抱怨道。
亲信大臣吴凑等见皇帝恼怒,急忙献计道:
“陛下:
臣私下以为,元载之所以如此专横跋扈,是没有人制约制衡的缘故,他才会如此无法无天,嚣张透顶。
只要陛下能够寻找一位刚正不阿,不拍这个老贼马屁的士大夫,来作为陛下的心腹,就能够帮助陛下,制服这个老贼。
只有这样,陛下才能够制衡这个老贼,以便陛下逐渐收回这个老贼手中的一些权力。”
李豫一听,如梦初醒,赞扬吴凑道:
“君言甚善!
可是,朝中大臣,大多畏惧元载这个老贼的权威,倾向和投靠这个老贼,与朕若即若离。朕没有忠心耿耿的臣子辅佐,应该怎么去克服这个奸贼呢?”
吴凑见李豫郁闷,急忙安慰李豫道:
“陛下:
请不要忧虑。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朝中忠心耿耿的臣子多的是,就看陛下如何使用了!”
听了吴凑所言,李豫稍稍安心,急忙说道:“多谢爱卿提醒。让朕回宫,好好想想这些个问题。”
一个人独自闷在宫中,苦苦思索寻找了好几天时间,李豫终于有了主意。
13
大历六年(771年)七月二十三日,李豫没有按照正常程序,事先通知元载等宰相,而是直接从内宫中,发布皇帝的任命制书,任命浙西观察使李栖筠,担任御史大夫,回朝任职。
元载一见李豫的举动,更加不满,大怒着对宰相府同事下属说道:
“诸君:
陛下撇开我们这些个宰相,直接从内宫里下旨,任命李栖筠为御史大夫,回朝任职,不是明明白白要钳制、限制我们这些宰相的权力吗?我们一定要严密防备,警惕陛下违背做事的规矩!”
有了御史大夫李栖筠等大臣的制衡,宰相元载的权势,稍稍受到一些限制。
元载心里更加不满,知道李豫最终一定不肯放过他,越发提高了警惕。
14
果然不久,到了大历六年(771年)年末,李豫又发布诏书,任命前宰相韩休的儿子尚书右丞韩滉,为户部侍郎、判度支,主管全国财务赋税,收缴了元载掌管财政、赋税的权力。
元载得知任命韩滉为户部侍郎、判度支消息,更加警惕,小心防备着皇帝的反击。
韩滉为人清廉勤勉,而又不阿附宰相元载。他对财务运作,尤其精通熟练,特别善于管理文簿登记等财赋事务。
所以,李豫下旨,任命韩滉担任户部侍郎、判度支,主管全国财务赋税的重任,分割宰相元载掌管财赋的权力。
15
自从天宝十四年(755年),范阳、平卢、河东三镇节度使安禄山,在范阳发动叛乱,反叛大唐朝廷以来,大唐朝廷的征税制度,逐渐走向了不依法度,横征暴敛的地步。
无辜无助的大唐百姓,饱受苛捐杂税摧残,生活无着,哭诉无门,怨声载道。
不少百姓流离失所,向山野僻乡迁移,或者庇荫于豪强大族,各地藩镇,依靠他们的庇护,苟延残喘,维持一家生计。
朝廷的纳税户口,也随之急剧减少,而为了应付平叛需要的各种苛捐杂税,却名目繁多,不堪重负。
各级地方官吏,为了完成朝廷下达的各种征税任务,只得加重还在户籍上的普通百姓的赋税负担。
各郡县征收赋税,都没有依照朝廷旧有的法度,各级地方官员只管搜刮无度,完成赋税任务,完全不顾百姓的生死。
各级官府仓库,出入的物资,也没有章法可依。官府使用毫无节制,各级官吏遂趁机中饱私囊,国家财赋空虚,竭尽枯竭。
户部侍郎、判度支韩滉,深知财赋之中的种种弊端,其中的积弊很深,发誓努力解决财赋问题,维护朝廷的稳定运行,兼顾百姓的利益和生存。
韩滉上任户部侍郎、判度支职务以后,迅速制定了赋税征收,收支以及运输的法令法规,下令朝廷有司以及地方各级官吏,严格执行新的赋税法令。
韩滉处事公正公平,法纪严明,非常善于驾驭自己的部下,赏罚分明,部属官吏都不敢欺骗他。
恰好,韩滉上任户部侍郎、判度支以后的那几年,天下各州郡还算天下太平、风调雨顺,边境也没有大的边患发生,百姓得以安居乐业,所以各州县的粮食,也连年丰收,百姓家里才有些结余。
从此以后,大唐朝廷以及各级地方官府仓库的积蓄,才开始逐渐充实起来,下层百姓的窘迫处境,才稍稍有些改善。
依靠户部侍郎、判度支韩滉等大臣官吏的维持治理,大历六年(公元771年)这一年,就这样还算比较顺利地过去了。
16
大历七年(公元772年)的春天终于到了。
虽然大唐朝廷的局势,有了一些向好的苗头,但大唐朝廷君臣的麻烦,却依然没有停止和减少的趋势。
首先,是大唐朝廷北方的回纥汗国与大唐朝廷,因买马产生的纠纷和矛盾,越发公开化、激烈化。
大历七年(公元772年)正月二十二日,回纥汗国驻京办事处的回纥使者,擅自离开他们居住的鸿胪寺国宾馆,成群结队,明目张胆地跑到京城长安的大街上,前去掳掠长安市民百姓的子女。
大唐朝廷主管京师治安部门的官吏衙役,闻听回纥使者违法乱纪,掳掠抢劫长安市民的消息,非常吃惊,立即出面,前去制止回纥使者的暴行。
回纥使节仗恃人多势众,肆意殴打有司的官吏衙役。官吏衙役寡不敌众,只好落荒而逃。
见官吏衙役逃走,回纥使节更加肆无忌惮,没有畏惧。回纥使节们,率领着保卫他们安全的三百名回纥骑兵将士,转而进犯皇宫的金光门和朱雀门,大肆抢夺官府和百姓的财物。
金光门是京师长安西面的中门,而朱雀门则是皇宫宫城的正南门。回纥汗国使节此举,已经威胁着皇宫安全。
得知回纥使节率军进犯皇宫金光门和朱雀门,大肆抢劫财物,李豫惊慌失措,下令关闭皇宫宫城的所有宫门,命令禁军六军和神策军前来救驾,并驱逐抢劫的回纥汗国使节和护卫将士。
眼见回纥汗国使节扰乱京师,李豫烦恼至极,只得派遣中使刘清潭等作为皇帝使节,前去鸿胪寺,劝告回纥使节收兵回鸿胪寺,答应给予回纥使节金帛子女等赏赐。
回纥汗国使节这才下令,命令护卫他们的三百回纥将士,停止烧杀抢掠府库百姓的暴行。
此事平息才没有多长时间,到了大历七年(公元772年)七月十四日,京师长安再生变乱。
回纥汗国使节,因大唐皇帝没有及时兑现与回纥汗国的承诺,按时按量给付马价款等,再次组织了一次示威活动。
大批回纥使节和护卫武士,再次擅自离开他们居住的鸿胪寺国宾馆,上街滋事,骚扰长安市民。
长安县令邵说,闻听回纥汗国使节骚扰侵害长安百姓消息,立即亲自带领官吏差役上前,去制止回纥使节的暴行。
回纥使节见长安县令邵说地方官吏制止,恼羞成怒,仗恃人多势众,奋力反击,将长安县令邵说以及官吏差役,追逐到了含光门街一带,不肯放弃。
回纥汗国使节以及护卫武士,不仅痛打了县令邵说一顿,还抢走了县令邵说的坐骑。
长安县令邵说,知道回纥汗国使节蛮横不讲礼,敢怒不敢言,只好骑别人的马离开现场,不敢与回纥使节争辩。
回纥汗国使节的行径,就如同当年突厥汗国使节,在京师长安横暴京师长安百姓的情形一模一样。
长安市民百姓怨声载道,愤怒不止,痛骂朝廷君臣道:
“大唐君臣,饱食终日,无所事事,对回纥汗国使节的暴行听之任之,怎么能够让百姓安心呢?”
李豫听了,越发忧心如焚,担忧道:
“如果朝廷对回纥汗国使节的暴行听之任之,祸起萧墙,激起京师民变,那就大势已去,悔之晚矣!”
李豫急忙下旨,召集大臣官吏,商讨应对之策。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此时,河北诸地藩镇,更加不肯安分,不愿意受到朝廷约束管理,分裂的局势更加明显。河北地方藩镇将领之间,争权夺利的形势,也变得日益剧烈。
不久,卢龙镇又传来了兵变的噩耗。
17
其时,卢龙镇节度使朱希彩,自从诛杀了自己的上司节度使李怀仙,谋得了卢龙镇节度使之位以后,觉得大功告成,无人挑战自己,已经无需顾忌什么了。
卢龙镇节度使朱希彩,遂变得骄横跋扈,目中无人,开始忤慢朝廷君臣,残害虐待部下的卢龙镇将士了。
卢龙镇将士,对自己的主将卢龙镇节度使朱希彩怨恨不已,不愿意接受卢龙镇节度使朱希彩的指挥。
卢龙镇节度使朱希彩的部将,卢龙镇节度使属下孔目官李怀瑗等官吏将领,也对自己的上司节度使朱希彩慢待朝廷,虐待部下的的行径十分不满和怨恨,渴望脱离节度使朱希彩的制约。
孔目官李怀瑗等部将,依靠愤怒的卢龙镇将士支持,发动兵变,伺机杀掉了自己的上司卢龙镇节度使朱希彩。
等到杀掉自己的上司节度使朱希彩以后,孔目官李怀瑗等卢龙镇将士才发现,他们已经惹下了一场大麻烦。
孔目官李怀瑗等卢龙镇将士,不知所措,不知道究竟如何去善后,安定卢龙镇才好。
那时,卢龙镇经略副使朱泚,正率领他自己的部下将士,在卢龙的城北扎营。
而卢龙镇经略副使朱泚,一直受到两任卢龙镇节度使李怀仙、朱希彩的信任,是节度使李怀仙、朱希彩的亲信。
孔目官李怀瑗等卢龙镇等反叛的将士们,聚集在节度使大营里,议论纷纷,紧急商讨对策。
孔目官李怀瑗等作乱的卢龙镇将士,十分担心卢龙镇经略副使朱泚,会借机发难,惩罚他们以下犯上,诛杀主将朱希彩的叛逆罪行。
18
其时,朱泚的弟弟朱滔,那时担任着卢龙镇牙内兵统领。
朱滔正统帅着精锐的卢龙镇牙内兵,驻扎在卢龙城城内,护卫着节度使朱希彩。
朱滔久经沙场,足智多谋,在军中很有威信。
见卢龙镇发生内讧兵变,节度使朱希彩被杀,卢龙镇牙内兵统领朱滔非常吃惊。
朱滔得知噩耗,急忙在亲信的一百多牙内兵将士的护卫下,前往卢龙镇节度使大营,安抚反叛将士。
朱滔去到反叛的将士们之中,说服孔目官李怀瑗等卢龙镇将士,对他们大声宣称道:
“诸君:
如今,我们卢龙镇两任大帅,相继离世,我们卢龙镇已经是群龙无首,恐怕祸事很快就将降临。
末将担心,长此发展下去,恐怕别的方镇会趁机发难,讨伐我们,我们卢龙镇,会被别的藩镇吞并。
以末将看来,我们只有立即推举一个德高望重的将领,担任我们的主将,继任节度使,才能够维护我们卢龙镇的利益,保护我们全体将士的安全。”
孔目官李怀瑗等反叛的卢龙镇将士,正疑虑不安,不知道何去何从,一听朱滔建议,卢龙镇乱兵纷纷赞同道:
“朱大人所言极是!我们卢龙镇功劳显赫,德高望重的将领众多,推举谁担任节度使最能够服众,最合适领导我们度过危难呢?”
见作乱的李怀瑗等诸将疑惑不安,不知所从,朱滔暗喜,急忙向大家推荐道:
“诸君:
常言道,外举不避贤,内举不避亲。
小弟以为,小弟的大哥,经略副使朱大人,智勇双全,文武兼备,节度使非他担当不可啊!
不然的话,恐怕我们卢龙镇,将难以度过遭受别的方镇讨伐的危机。
诸位兄弟,你们以为朱某的意见如何呢?”
孔目官李怀瑗等卢龙将士们认为朱滔所言有理,异口同声地赞同道:
“朱大人所言极当!
经略副使朱大人德高望重,厚待士卒,我们一致同意,推举经略副使朱大人,为我们卢龙镇的节度使。”
于是,卢龙镇将领李怀瑗等一众人,与牙内兵都统朱滔一道,前去城北,邀请朱泚进城就职。
福从天降,朱泚正求之不得。朱泚十分爽快地接受了卢龙镇将士们的拥戴,暂且执掌卢龙镇留后事务。
朱泚深谋远虑,知道自己就任留后,并不名正言顺。于是,朱泚就任卢龙镇留后以后,立即派遣自己的亲信朱小文等人,担任卢龙镇留后使者,前往京师长安,向皇帝奏报,卢龙镇将士拥立自己为留后的经过,请求皇帝的正式任命。
19
那时,李豫正为与宰相元载的矛盾冲突而焦头烂额,不想招惹地方藩镇,带来新的麻烦。
李豫思忖再三,同意了朱泚的请求,对亲信大臣说道:
“诸君:
朱泚、朱滔兄弟,一向对朝廷恭顺。如果另行任命,恐怕横生枝节,岂不是会招惹河北各地藩镇的反感吗?”
亲信大臣也无良策,只好同意李豫的决策。
大历七年(公元772年)十月二十四日,李豫委曲求全,正式下旨,任命卢龙镇留后朱泚,为检校左常侍及幽州、卢龙镇节度使。
河北藩镇,自行拥立主帅的规矩,从此得到大唐朝廷的正式承认。河北藩镇自立主帅节度使的制度,更加得到巩固。
大历七年(公元772年)这一年,就在大唐朝廷内忧外困的挣扎中艰难过去了。
20
大历八年(773年)的新年到了,大唐朝廷内部的危机,越发深重,君王、大臣之间的矛盾冲突,愈演愈烈。
那时,皇权进一步被削弱,以宰相元载为首的权臣势力,力量更加雄厚。他们盘根错节,把持着朝廷的中枢等重要部门。帝党、相党的倾轧,越发加剧。
朝廷内,宰相元载的相党势力强大。吏部侍郎徐浩、薛邕等当权大臣,都是宰相元载以及前宰相现河东节度使王缙等人的党羽亲信。而王缙虽然离开相位,依然与元载关系亲密。
以宰相元载为首的相党不满足于如今的现状,欲扩张自己的势力,而以御史大夫李栖筠为首的皇党也不甘示弱,与之针锋相对。
这一次,一场貌似十分普通的人事任命,却在朝廷挑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21
美原县县尉侯莫陈怤,是吏部侍郎徐浩小妾侯莫陈莹的亲弟弟。而吏部侍郎徐浩,是宰相元载的亲信党羽。
吏部侍郎徐浩,想让自己的妾弟侯莫陈怤晋职升官。
吏部侍郎徐浩就打通关系,嘱托京兆尹杜济,编造妾弟侯莫陈怤任职县尉、掌管邮驿之时,十分突出的业绩。
京兆尹杜济,遂以美原县县尉侯莫陈怤,治理美原县业绩突出为理由,向皇帝进行专门奏报,请求皇帝奖励。
徐浩又嘱托自己的同僚吏部侍郎薛邕等大臣,专门为此上书皇帝,推荐妾弟侯莫陈怤,适宜担任长安县尉。
李豫得到奏报,很不高兴,但知道吏部侍郎徐浩、薛邕等大臣,都是宰相元载一伙,不敢拒绝,遂下旨批准,任命侯莫陈怤担任长安县尉。
侯莫陈怤得到长安县尉职位以后,心里非常高兴,得意洋洋地前去县衙,上任长安县尉。
上任长安县尉以后,侯莫陈怤就按照朝廷历来的规矩,兴冲冲地拿着自己的任职书,去御史台参拜自己的上司御史大夫李栖筠。
于是,御史大夫李栖筠,特地询问侯莫陈怤,详细了解侯莫陈怤在美原县县尉任上的治理情况。
侯莫陈怤面对上司追根溯源的追问,不敢隐瞒,只得如实告诉上司御史大夫李栖筠自己晋职的真相。
御史大夫李栖筠一听,非常吃惊。
于是,御史大夫李栖筠很快了解到了吏部侍郎徐浩、薛邕等吏部官员,相互勾结,徇情枉法,任命侯莫陈怤为长安县尉的确凿证据。
御史大夫李栖筠非常愤怒,于是上奏李豫,弹劾吏部侍郎徐浩、薛邕等吏部官员道:
“陛下:
臣了解得知,此次长安县尉的任命,存在着诸多徇私舞弊,徇情枉法的地方。
吏部主管官吏选拔任命官吏,本是为国选拔贤才,应该大公无私,唯才是举,让野无遗贤的大同社会出现。
可是如今,吏部侍郎徐浩、薛邕等吏部主管官员,却官官相卫,任人唯亲,让国家公器,成为私人谋利、升官发财的工具。
臣私下以为,此举非常不妥,不仅让朝廷背上任人唯亲的恶名,而且损害了贤明士大夫上进之心,阻塞断绝了贤才的晋升之路,危害不轻,恐将贻害后事。
臣请求陛下,严厉处置,不让这些徇情枉法、徇私舞弊、任人唯亲的事件再次发生,损害朝廷任人唯贤的公信力。”
得到御史大夫李栖筠的报告以后,李豫大为愤怒,赞扬御史大夫李栖筠说道:
“李大人说得很对。朕早就想斩断元载的羽翼,除掉吏部侍郎徐浩、薛邕这些徇情枉法,趋炎附势的奸贼了。
任人唯亲,不讲规矩,断绝贤明士大夫的上进之路,岂不是更让贤明士大夫寒心离心吗?”
李豫于是下旨道,“御史大夫大人,传朕旨意,着令礼部侍郎于邵等大臣,去详详细细地审查此事,务必要实事求是,弄个水落石出,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见皇帝震怒,礼部侍郎于邵等大臣,不敢怠慢,急忙冲破宰相元载的阻挠,前去调查。
经过周密调查,礼部侍郎于邵等大臣,终于了解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知道了全部真相。
然而,礼部侍郎于邵等大臣,畏惧宰相元载及其亲信党羽的势力,反而转身为吏部侍郎徐浩、薛邕说情。
礼部侍郎于邵,于是上奏李豫说道:
“陛下:
吏部侍郎徐浩、薛邕等,在任命侯莫陈怤为长安县尉这件事情上,弄虚作假,徇私枉法,任人唯亲,确有其事。
然而,吏部侍郎徐浩、薛邕等人所犯的罪行,在朝廷的大赦以前,不宜追加处罚。
臣私下以为,应该维持原来的任命意见,继续下令,任命侯莫陈怤为长安县尉。”
听了礼部侍郎于邵等大臣的奏报后,李豫更加气愤,大怒着对御史大夫李栖筠说道:
“元载这个老贼,实在太猖狂了!他们一伙,仗恃自己的势力强大,根本就不将着这个君王看在眼里。都怪朕太过仁慈宽厚,以致遗患无穷。
这些恶贼,实在是太过嚣张,欺人太甚了!朕决定,要挫挫这一伙奸贼的锐气。”
22
大历八年(773年)五月十一日,李豫故技重施,避开政事堂诸位宰相,直接从宫内下旨,将吏部侍郎徐浩,贬为明州别驾,将吏部侍郎薛邕,贬为歙州刺史,立即出京任职。
李豫余怒未消。
大历八年(773年)五月十二日,李豫再次从宫内下旨,将京兆尹杜济,贬为杭州刺史,将礼部侍郎于邵,贬为桂州长史,着令立即出京,前往任所。
宰相元载,见到李豫震怒,而御史大夫李栖筠等众多大臣,也支持皇帝,不敢公开与皇帝和众臣对垒,招惹众怒,只好忍气吞声,赞同皇帝的决定。
经此一役,宰相元载一伙的气焰,稍稍收敛了一些。朝廷的纲纪和政风,才稍稍整肃一些。
李豫见了,稍稍满意,心情也略微舒畅了一些。
然而,朝廷出现的一系列新的严峻问题,又开始困扰大唐君臣。李豫君臣,再次面临不得安宁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