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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先生。大家都知道皇室的荣耀,谁知道皇室的悲哀和无奈呢?”李瑞点头称是道。
“那时,殿下饱受打击,深心凄怆,面容憔悴,一下子老了若干岁。”李泌接着讲道。
“不久,殿下奉命入宫,去觐见自己的父皇。
殿下步履缓慢,老态龙钟地走到父皇的身边,向父皇行礼,拜见父皇。
在殿下行拜见礼时,陛下突然惊异地发现,他这位刚到中年的儿子,头发却已经脱落了很多很多,间或有几丝的花白,夹杂其中。
殿下的面容,衰老不堪,老态龙钟,有了一种进入衰落暮年的感觉。
陛下看见儿子憔悴的模样,大生同情,哀怜万分。他不禁悲从中来,流下了眼泪。
久历风雨的陛下,不免对自己的太子儿子,心生了几分恻隐、怜悯、惋惜之意。
陛下这位一向心硬的父亲,也不禁为自己对儿子的冷酷,有些愧疚,自责起来。
陛下心里,其实对近年来发生的种种事情,以及其中的内情,并不是一无所知,完全被蒙在鼓里。
陛下其实是非常了解,十分清楚这些事情的内幕的,甚至有些事情,就是在陛下的授意下发生的。
长期担任皇帝亲随的高力士,一直对陛下忠心耿耿,十分同情太子殿下的遭遇。
眼见圣人,对自己的儿子-太子殿下心存同情怜悯之意,高力士也心生恻隐之心,不失时机地为殿下说起情来。
高力士利用机会,不时在陛下的面前,传递出一些朝廷上的真实信息,并且趁机替太子说了不少好话。
高力士经常赞誉,说殿下仁孝与谨慎,赞扬太子面对危机,很识大体,没有伤及父子感情。
高力士的努力,终于有了效果。
陛下似乎也赞同高力士的这一观点。
陛下觉得自己的儿子,就是在遭受别人的冲击时,也很能够忍辱负重,很有气度和胸襟,不由得对殿下心生了几分欣赏和怜悯之情,心软了许多。
可是殿下,在向父皇的所有上表中,也从没有向自己的父皇,祈求保护,而是按殿下自己特有的方式,来应付和处理那些可能危及他太子地位的事情。
见儿子的冷静表现,陛下心中反而渐渐有了几丝的安慰,开始欣赏起殿下来。陛下开始觉得儿子能够忍辱负重,足以可以托付帝国大事。
也正是殿下这种委曲求全的特殊的表现和处理方式,又让陛下的心中,增添了几分苦涩之感,增添了几分踌躇之意。
太子殿下应付事变的能力,与忍受困顿的耐力,完全超出了陛下的想象。
看见太子儿子的种种表现,陛下的心情,很有些复杂,又有些态度暖昧。
陛下似乎还是不能够确信,太子殿下是否是帝国皇位的最佳的接班人。
太子的忍耐与孝谨,还是没有换来父皇的任何许诺。殿下十分清楚,父皇此时,根本就没有打算,放弃自己的皇帝权力。
父子俩,就这样暂时相安无事。谁也不愿意,捅破造成父子隔阂的那张纸。
没有多久,在陛下的安排下,殿下在两次休妻之后,再一次成婚了。
殿下再次结婚这件事,最能够说明问题的一点,就是陛下还没有动过,要废殿下的太子之位的念头。
一直到目前为止,太子殿下还是父皇心目中的太子,大唐帝国的继承人。
这次,陛下给儿子续娶的妻子,是一位很有背景,很受圣上看重的女子。
殿下续娶的妻子,就是殿下的良娣张姝姝。
良娣张姝姝的祖母窦氏,与陛下的母亲昭成太后,是亲姊妹。因此,殿下的这门亲事,也是亲上加亲。
当初,陛下还很小很小的时候,他的亲生母亲昭成太后窦氏,就被祖母则天天后处死了。
在这以后,缺少母爱的陛下,一直是由张姝姝的祖母窦氏,抚养长大成人的。
陛下对抚养自己长大的这位姨母窦氏,一直怀有特殊的敬意和深厚的感情。
为了报恩,陛下即位以后,立即封姨母窦氏,为邓国夫人。
姨母窦氏的五个儿子,陛下的姨表弟张去惑、张去疑、张去奢、张去逸、张去盈,也都被陛下封为了朝廷的高官。
姨母窦氏的那一位名叫张去盈的儿子,还娶了陛下的女儿常芬公主为妻。
当陛下看见自己的太子儿子,饱受打击,忧思劳形、鬓发斑白之时,他就想到用婚嫁之事,来给予自己的儿子一些暗示。
陛下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重新振作起来,心情能够放松一些,不要再那么疑惧和焦虑了。
陛下就想到了用姨表弟张去逸待嫁的女儿张姝姝,来与太子联姻,缓解殿下焦虑悲伤的情绪。
张姝姝聪慧美丽,体态丰腴,而又能言善辩,善解人意,陛下十分满意,殿下也十分敬重她。
不久,张姝姝即被陛下正式地选立为太子的妻子,成为了殿下的良娣。
可是,殿下并未因为娶了这位被父皇一心看重的张姝姝,就感觉诸事可以高枕无忧了。
殿下依旧事事谨慎,处处小心,谨小慎微。就连生活中的一些细枝末节,殿下也从不敢粗心大意,生怕再次给自己带来祸事。
有一次,宫中举行盛大隆重的祭神仪式。
负责膳食的尚食司,专门为陛下准备了一桌熟食。这其中,就有一只滋味鲜美的烤羊腿,用来作为福物,祭祖祭神的。
隆重的祭祖祭神礼仪,很快就举行完毕了。
陛下率先品尝一下那只烤羊腿,认为烤羊腿味美鲜香,美味至极。他大加赞赏,决定与参加仪式的皇亲国戚一同分享这道美味佳肴。
陛下立即吩咐太子道:
‘亨儿啊,这一只滋味鲜美的烤羊腿,是祖先神灵享用过的大福之物。
你去把这一只烤羊腿,分割给大家分吃,让大家共同分享,祖先圣灵赐予的福分吧!’
殿下接令之后,立即动作麻利地行动了起来。
殿下亲自动手,给皇亲国戚们分割罢羊腿以后,手上已经全是油渍。
殿下于是顺势用案桌旁边堆放的饼子,把他手上的油迹揩拭干净。
不料,殿下这一细微的动作,却已经被自己的父皇,看得清清楚楚地了。
陛下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下来,显得有些不高兴了,觉得殿下太过浪费:
‘太子不恭不敬,不虔不诚,太过浪费祖先神灵享用过的福物了。’
但陛下一直忍着,没有立即对太子发作开来,以免伤害儿子的面子和自尊。
殿下迅速偷偷地瞄了父皇一眼,察言观色,很快就觉察出了陛下不悦的表情。
殿下装作没有看见父皇生气的样子,还是专心致志地忙着干着剩余的工作。
殿下将自己的手,慢条斯理地揩拭干净以后,并没有去吃上一点烤羊腿。
他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地将擦过油渍的饼子,拿起来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殿下有滋有味,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殿下这个举动,大大出乎了陛下的意料。陛下不禁转怒为喜,不愠的神态不见了。
陛下高兴地当着众人,赞誉殿下道:
‘亨儿啊,福当如是爱惜!’
殿下借此小事,重新博得了父皇的好感和信任。
开元二十五年(737年),武惠妃去世,殿下所受到的压力大大减小了。
然而,宰相李林甫,却并没有因为圣人对待太子的这一信任、愧悔的态势,就改变了他迫害太子的想法。
李林甫很清楚,自己与太子的深仇大恨,已经深深结下,已经没有消除的办法了。
李林甫对殿下的敌对态度,依然如故。他依然要想尽千方百计,对殿下采取仇视和陷害的姿势。
殿下那时,也并没有因为自己续娶了有背景的妻子张姝姝,就使自己的处境,发生根本的改观。
殿下依然处在危机四伏的地位中,随时随地,他都可能再次面临政敌的强力打击。
天宝十年(751年),殿下的妻子张姝姝,为殿下生下了一个儿子李佋(后被封为兴王)。
翻过年来,天宝十一载(752年),奸相李林甫,终于一命归西了。
从此,太子殿下少了两个强大的政敌。太子殿下终于可以暂时轻轻地缓上一口气了。”
讲到这里,李泌也不禁轻松地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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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继任李林甫担任朝廷宰相的杨国忠,在清算奸相李林甫罪行的同时,因为权力、利益纷争,又重新成为了太子殿下的新的死对头。太子殿下又临险境。”
李泌继续讲道。
“殿下在与宰相杨国忠的明争暗斗中,又度过了几年貌似平静,实则险象环生的岁月。
这些,都是最近发生的事情,我也有些累了,就不讲下去了!
瑞儿啊,如今,国家局势混乱,谣言多多,人心惶惶,难以分辨消息的真伪。
我们主仆,还是一边赶路,一边为太子殿下收集一些有用的东西,你说如何呢?”李泌提议道。
“很好,先生!就这么办啊!
先生,快看!天已经快要黑了,前面不是有座小客栈吗?我们赶快骑马过去吧!
晚了,就没有地方住宿了!
兵荒马乱的日子里,连夜赶路,有些危险。我们还是先住下,等天亮再走吧!”
李瑞提议道。
“说得好!我们赶快前去!”
李泌不敢怠慢,当即带着仆人李瑞,拍马快行,走到了一座驿站旁边的客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