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陈文话落，他就被一阵潮湿阴冷的风，冻得打了个激灵。
四周的光线也骤然变得昏暗，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既视感。
这使得让之前对陈文的话还一知半解，不是很确定他猜测的张睿和徐歌两个人，都相信了陈文的猜测。
哪怕这个猜测听起来荒诞至极。
“你现在也不过是个伥鬼。”
“何必站在前面来装样？”
陈文这话就是杀人诛心了。
陈文每说一句话，天台上的温度就变低了几分，孔洋洋也重新变成了水鬼真正的样子。
像个灌满了水的人形水气球。
眨眼的功夫，孔洋洋脚下地面上的积水不断增多，淹没过了她的膝盖骨。
孔洋洋的眼珠，噗的一下从眼眶里飞了出来，吓得陈文连忙往后跳了几步。
“说话就好好说话，你能不能别没事就扔眼珠子。”
陈文嘴里是这么说的，手里却是直接甩出了追魂锁。
徐歌看着陈文的作死行为，只觉着自己太阳穴都跟着在突突直跳。
看到过作死的，没见过真的往死了作的。
这个家伙难道不知道，甩出追魂锁的同时，他自己也会失去防御其他攻击的能力，没有了保命手段。
要不然，他哪里来的胆子，上来就这么拼？
还有，不管那水鬼是不是伥鬼，刚才那番话岂是能够当着鬼的面说的么？
俗话说，矬人面前不说短。
这位大哥倒好，人家哪里疼，他就往哪里戳。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长了一张嘴。
水鬼身上的水还在增加，身体已经鼓胀的，好像轻轻一戳就会破开。
皮肤就跟被刻刀划破的碎纸，一片片地往下淅淅索索的掉落，看起来就好像是被人扒皮一般。
这种扒皮，还是从外到里，一层一层地往下撕。
别说是承受，就是看着都觉着疼。
可是水鬼孔洋洋，好像对此已经习惯了，或者是已经麻木，眼神空洞的盯着陈文。
嘴巴开合之间，一股股黑臭粘液，顺着她的嘴角溢出来，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想要说什么，还是想要表达什么。
只见孔洋洋开始是嘴角开裂，有黑臭粘液淌出来，紧接着她的嘴巴犹如被一个看不到的人，用刀子豁开了嘴角。
嘴角的撕裂口越来越大，两边都切到了耳朵的位置，露出皮肤下黄白的肌理、皮脂，看不到任何一丁点的血。
这也使得孔洋洋看起来，更加可怕。
孔洋洋裂到了耳根子的嘴角，还在上扬，她似乎是想要笑一笑，只是以她现在的状态，很难能做到
徐歌看着刚才有些愤怒想要留下他们的孔洋洋，眼睛里的情绪也全然散去。
心里那种无望的决然和悲哀，似乎正在一点点粉碎。
可是徐歌自己却在无意识地靠近孔洋洋，好像孔洋洋身上有什么吸引力。
张睿早就看到徐歌的不对劲，伸手想要去拽徐歌，阻止她靠近孔洋洋。
但是，都被徐歌用超出正常人可以理解的力量，给甩开了，最后还差点没把张睿从天台上给扔下去。
若不是陈文始终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在张睿身上，在对方双手死死地扣着天台边，身体悬空，强撑着不要掉下去的时候出手相助。
否则，陈文根本来不及出手。
就算来得及上前，他也很难做到瞬间发力，把即将掉到楼下的张睿给拽了上来。
陈文这边刚刚把张睿从死亡线拉了回来，就觉着背脊上传来一股阴寒，潮湿的恶意。
他转身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把自己身上皮肤撕得破破烂烂，像是一个扒皮的纸扎人的孔洋洋。
陈文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开口。
“我是不知道你最后为什么成了伥鬼，但是你既然成为了伥鬼，那你应该知道这的鬼王是谁。”
“也定然知道鬼王是个善良的孩子。”
“你是想保护她么？”还是你也参与了害死那个孩子的过程？”
孔洋洋两个黑窟窿的眼眶，调整了一下角度，看起来好像是在看着陈文。
“怎么说你也算是帮了我。”
“那我提醒你一件事。”
“这里的鬼，是分成两股力量的。”
陈文此话，可不是在这里造谣。
而是他真的感受到了，这里的鬼是分为没有被控制的，和站在鬼王一边自愿成为鬼王伥鬼的。
他在塞西尔酒店遇到的汤宁宁，梦娜，就是没有被鬼王控制，甚至都不知道鬼王存在的鬼。
她们是自由身，留在这里只是执念所在，无法离开，跟孔洋洋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存在。
不管是汤宁宁还是梦娜，两个女鬼的力量，只是来源自她们自己。所以她们的脾气，看起来跟活着的时候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当然，她们的力量也比不得孔洋洋。
“孔洋洋，不管你是因为什么，选择了当伥鬼。”
“你都要明白，你现在的一切，都是鬼王的。”
“所以我劝你，要清醒过来。”
陈文认为自己说到这里，可真的算是已经仁至义尽了。
可实际上，他的这番话，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竟戳到了孔洋洋的痛点。
孔洋洋开始冲着陈文疯狂攻击，显然就是将这个人，当成了自己目前为止最大的敌人。
由于孔洋洋是伥鬼，真正的发怒攻击起人来的时候，身上的气息就会变得不稳。
甚至身上的鬼气，也会随之变得驳杂，力量当然也会有所改变，变得更强。
有那么恍惚的一瞬间。
陈文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孔洋洋，会愿意当伥鬼。
他的胳膊，被孔洋洋那带着弯钩的指甲抓破，在跟孔洋洋短暂接触的时候，他又一次看到了孔洋洋的记忆。
孔洋洋的死亡记忆，仍然是阴冷，潮湿，窒息，痛苦的。
在她死后，她的魂魄并没有离开自己的身体，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还在拼命的挣扎，想要从蓄水池里出来。
她记不清楚自己在蓄水池里泡了多久。
渐渐地，她可以闻到自己身上散发的，被泡烂的腐肉恶臭。
她真的是看着自己一点点发霉、腐烂、发臭。
可她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自己躺在蓄水池里，无人察觉。
被绝望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