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知道他心裏已經有很重要的人,是某天上課的時候。從來不逃課的優秀學生譚澤軒在接到一個電話之後神色慌張地跑出教室,直到下課都沒有再回來。
第二天我旁敲側擊想要打聽原委,他隻是微笑,卻半句都不肯透露。我覺得鬱悶,究竟是誰讓他這樣捍衛,這樣保護,連名字都不肯提及?無論我怎樣變換著方法問,新聞課上老師教我們的提問技巧我全用上了,他就是不鬆口。
沒辦法,我趁他去上廁所的時候偷偷看了他的手機,多媒體資料裏隻有一個人的相片,就是後來跟我狹路相逢的許珊。雖然她整張臉都被色彩掩蓋,可是依然看得出她是美女,尤其有一張穿吊帶的相片,那銷魂的鎖骨讓我忌妒得怒火中燒。
他修養好,不跟沒素質的我計較,他不怪我偷看他的手機,卻對這個女孩諱莫如深。他說起她的時候眼睛裏有一種異彩,那時候起我就知道,在他的心裏,沒有人能跟許珊相比。
她是他兒時一起長大的玩伴,傳統的說法叫青梅竹馬。那時他們都還是天真的孩子,未曾領略過生命的殘酷與無常,他喜歡這個比他小的妹妹,僅僅是喜歡。稍微大一點兒的時候,他媽媽委婉地跟他說,以後跟姍姍保持一點兒距離。
他以為僅僅是長大了,男女有別需要避諱,可是街道上越來越多的傳言讓他明白了媽媽那句話的深意。許珊的四口之家,父親濫賭,學別人放高利貸,還有很多不知來曆的女人經常找上門;母親為人自閉,在街口開了一家早餐店,很少與家人溝通;哥哥初中吸煙、逃課,高中帶女朋友回家,打架被學校開除之後交了一群亂七八糟的損友,已被當地公安列入黑名單。
唯一的許珊,在這樣混亂的家中,變得日漸消沉和憔悴。
那個時候,譚澤軒的父親做成了一單大生意,賺了很多錢,迅速地在城市最好的樓盤買了房子,帶著他和他媽媽離開了那條景色蕭條的舊街。搬家的那天許珊遠遠地看著他,他想過去跟她說什麽,可是她卻轉身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