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穀大愣去衛家的時候,衛大毛已經指揮著人把靈棚搭了起來。
棺材是衛萬活著時備好的,已經入了殮,停在了靈棚裏。對衛萬,穀大愣說不上有多深的感情,可畢竟是有感情的,想想爺兒倆曾經一起在雪天雪地裏和狼打過架,想想不久前還一起趕著馬車去送娥子,說沒就沒了,所以心情十分的複雜。
衛大毛看見穀大愣來了叫了一聲,“大哥,炕上有孝。”穀大愣這才發現衛大毛已經給他爹披上麻戴上孝了。三花也跟來了,像他爹死了似的指派這個指派那個幹活。
衛家在衛家營子是大戶中的大戶,所以衛大毛說要放七天,讓他爹最後一場走的風風光光的。穀二愣一直在等穀大愣,他娘也做不了衛家的主,所以不知道該咋給兩小子扯孝布。衛大毛說了,大哥想咋扯就咋扯,意思是如果當兒子就和他扯的一樣,披麻戴孝。不當兒子了,就想咋扯咋扯,咋扯衛大毛也不計較。三花說:“當然是兒子了,後兒子就不是兒子了,扯,扯全身。”
穀大愣雖然姓穀,在鄭家,鄭三花說了算。穀大愣不想和一個婦道人家計較,顯紅露黑的,就顯她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和衛大毛是兩口子,打裏照外的。穀二愣看不慣她,一會兒一會兒的拿眼白她,還給穀大愣說:“大哥,你看我嫂子。”穀大愣假裝沒聽見,等著穿孝衣戴孝帽。孝是大愣娘和鄭三花的娘破的,兩人一邊破孝一邊念叨:“按說大愣應該破全孝,後小子也是小子。”大愣娘說:“按說是,那就全孝。”說著兩人一個丈量一個使剪刀,就把穀大愣的孝衫破下了。穀大愣全孝,那穀二愣也得全孝,兩人又丈量著把穀二愣的孝也破了。
孝帽子是三花娘縫的,有點小了,穀大愣的腦袋大,穀二愣戴著正好,大愣娘就說要麽再縫一個吧,三花娘說牙個口吧,說著就用剪子牙了個口。穀大愣穿好孝衫戴好孝帽,就出了院子,跪在靈棚前給衛萬燒了個紙上了柱香,磕了三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