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在地上或居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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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得太急太快的緣故,我的右側腹部開始隱隱作痛,仿佛有一雙手把肚裏的腸子打了一個死結,然後狠狠地拉扯。我忍著越來越強烈的疼痛,拖著重重的箱子,跑過長長的候車大廳,來到自動檢票口,然後著急忙慌地把車票插進去。過了自動安檢,我又沿著自動扶梯飛快地跑向站台。在高鐵關門前的半分鍾,我以百米衝刺的姿勢衝進車廂,差點兒撞倒了站在門口的女乘務員。

顧不上道歉,我捂著肚子蹲在了過道裏,臉色蒼白如紙,汗滴如雨。我大口喘氣,像一條被人甩上岸的魚。女乘務員彎下腰,關心地問我要不要緊。我擺了擺手,語不成句地說沒事,我歇一會兒就好。

一會兒,高鐵徐徐啟動。輕微的搖晃中,腹部的死結慢慢地打開,疼痛感越來越弱,我像《三體》裏的紙片人,吸足水,又恢複了過來。

我站起來,用手向腦後梳理了一下垂至眼簾的濕漉漉的頭發,然後拿著車票往車廂裏走,尋找屬於自己的座位。箱子塞上行李架之後,我擠過一對正卿卿我我的年輕情侶,重重地坐進靠窗的座位,全身乏力,虛脫了一樣。

高鐵飛馳,窗外熟悉的城市夜景,趕趟兒似的匆匆變換。隻一會兒,飛速前進的銀白色高鐵,甩掉色彩斑斕的城市,融進霧茫茫一片的黑暗裏。

我終於身心平靜了下來。

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過戲劇性了。包括怎麽躺在了醫院的病**,我的腦海裏現在也沒有一個清晰的記憶。

我幾次探尋自己意識的最深處,試圖找到相應的記憶痕跡。

一無所獲。

生活中,我常常有找不到或者遺忘東西的經驗,一支畫筆、一個筆記本或者某張銀行卡的密碼,突然就不見了,或想不起來了。我尋找、回想,循著記憶的路徑往回走,用盡各種辦法。可是,不管我怎麽努力,這些東西就像在跟我捉迷藏一樣,躲在了我找不著的地方。而當我放棄尋找,一段時間之後,它們又結伴回來,嬉鬧著出現在一個顯眼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