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在地上或居空

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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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身體上的堅冰融化成水,我僵硬的四肢恢複了活力,終於可以自由行動。我看見我的肌膚從蒼白堅硬逐漸變得紅潤有彈性,就像一個米開朗基羅的人形石雕,複活成人。

已是深夜,萬籟俱寂,清冷的白月光,透過牆上高高的窗戶射了進來,室內的一切都清晰可見。看見靠在床邊的繪畫工具,我知道我回到來了現實。可是,我剛才在山洞裏看到的一切,仍舊盤旋在我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理性告訴我,山洞裏的發生的一切,都是我幻想的產物。但是我能否定它的真實性嗎?我不確定。我為什麽會去那樣一個山洞?又是誰在向我顯示尹姐的過往?目的是什麽?尹姐現在在哪裏?

我一頭霧水。

咕嚕嚕鳴叫的肚子提醒我,我餓了,需要補充能量。我穿好衣服,走出臥室,來到廚房。我像白天那樣,掀開灶上的鍋蓋。我看見鍋裏蒸著一些吃的,黃玉米白饅頭,還有黑色的糕點,全都冒著絲絲溫熱。

我心內狂喜,尹姐回來了。

我抓著鍋蓋跑出廚房,在每個房子裏尋找,嘴裏開心地叫著尹姐尹姐。

沒有回應。

我失望極了,尹姐仍舊不在。她回來給我準備了食物,又走了嗎?我欣喜的心情,一下又降到了穀底。我沮喪地返回廚房,抓起一根玉米啃了起來,味同嚼蠟。沒有尹姐,吃什麽都沒有味道。

吃飽後,我回到堂屋,坐在了太師椅上。我思索著。尹姐的去向已經成了我急需知道的一個謎。我沒有開燈,一個坐在暗處,享受著難得的孤獨。曾經,在畫室裏,我也經常這樣獨坐,抽煙,目光透過一麵牆的玻璃,望向浩渺的湖麵,以及浩瀚的星空。隻有這樣,我才感覺到我跟天地是連接在一起的,不分彼此。

從我坐著的角度向外看,白白的月光從天井上流瀉下來,像無聲的瀑布。一根煙,抽完了,我把煙蒂丟在地上,又抬起腳狠狠地踩了一腳,同時習慣性地左右用力轉動腳尖。似乎隻有這樣,一根煙才完成它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