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了挨打經過,荊九又苦笑著搖頭:“幸虧這無賴膽怯,隻打了一棍就跑了,要是再加一棍,我這條命算完了。”
坐在床沿的江哥站起來,皺著眉頭在房間裏來回踱步,擔心地說:“‘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估計以後還會有麻煩。”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也隻好防著點。”
“是要小心,你在明處,他在暗處,不知道什麽時候他會對你來一手……”說到這裏江哥想起遭人暗算的養父,走到窗前望著西大街凝思,良久才回過頭來問,“聽說這西大街連接著進京的驛道?”
“從陡碼頭旁邊的西門橋過去就是驛道,沿途的五裏墩、七裏廟、十裏鋪、琴斷河平塘渡都是可以歇腳打尖的地方,再往前走是蔡甸鎮……,你又在想明年春闈的事?”見江哥點頭,荊九接著說,“不過,你進京可以不走這段陸路,坐船直接從漢水西上襄陽,再轉道南陽到洛陽去長安,方便多了。”
“是這樣打算的,我說的不是這。我是想,西大街是多麽繁華富庶的地方,該有多少能人在這裏,竟然也被幾個流氓惡霸欺侮得不敢吭一聲,可見吏治腐敗,當官的都是屍位素餐,上不能匡主,下亡以益民;也證明士農工商等級製弊端之大,壓抑商人才俊,使其奄然隨物化,無有生氣者。記得太宗皇帝在一次科舉結束後,站在午門城樓上看著新科進士魚貫進入朝堂,高興地說‘天下英雄盡入吾彀中矣’,可他又叮囑房玄齡,‘朕設此官員,以待賢士。工商雜色之流,假令術逾儕類,止可厚給財物,必不可超授官秩,與朝賢君子比肩而立,同坐而食’,杜絕了民間工商業者從政的‘官道’,這哪說得上網羅了天下英雄?”
荊九笑了笑,說:“他是認為商人中沒有英雄。”
“範蠡和子貢,還有白圭,都是商人,誰敢說他們不是英雄?像這樣的人代代都有,譬如你,且不說救黃鶴救我幫那個屠戶,不是一般人所敢為所能為,就從荊記商號的經營上也可以看出你的才幹,卻因了是商人,就不能為朝廷所用,豈不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