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似乎煎著了空氣,將一枚窒息的疼刺進戚科夫的心!
從繼母的口中,他得知,由於國民政府挑起內戰,各處的老百姓日子越發艱難,買木秀去做童養媳的人家也一樣,一點山田的收成和打獵得來的東西,大都被勒令交了捐稅,餘下的不夠果腹,就更加苛待起木秀。
前天,木秀在田裏幹了一天的活,實在餓極了,自己挖些野菜煮湯,隻吃了幾口,被公婆看見,往死裏打了一頓,說她不顧丈夫、不敬公婆,昨天又餓了她一天。木秀連傷帶累,在田裏幹活時直接暈死過去!木秀婆家怕惹出人命,帶了口信,讓戚家明天去看看。
“他們怎能這樣做?我二姐也是人啊!” 戚科夫捏緊了本就帶傷的拳頭,將麻木的疼捏進傷痕裏。
李氏搖頭:“做童養媳的,有幾個好命被當人看的?更何況這世道!我和朱阿婆講過了,阿旺舅舅明天陪你一起去看看。要是木秀真的不……你就求他們,讓木秀回來,就算死,也和家人們在一起呀……科夫,你這一身傷是怎麽回事?”
天色已完全暗了,李氏點起油燈,才驚見戚科夫一身傷痕,衣服也撕爛了不少,急忙拉著他細看。
戚科夫隻恐繼母擔心,躲閃遮掩著:“阿媽,沒,沒什麽……出去砍柴挖菜,不小心從坡上摔下去,就是點皮外傷,洗洗就好了……”
他轉身去灶間打水,剛剛舀起一瓢,卻被跌跌撞撞撲進門來的一個人撞著,一瓢水半瓢灑在了自己身上。
“誰?”戚科夫撲到灶台邊,抓起鍋鏟,高高舉著,驚慌地要喊。
“小兄弟,不要叫,不要叫……”那瘦弱、氣喘的女子摔倒在地下,模糊看清戚科夫是個孩子,拚命抬起身子,阻止他叫喊:“我不是壞人……隻是個唱紹興戲的……”
因為戰亂,村裏已數年不請戲班。戚科夫隻從繼母言語裏聽過,曾經草台班子唱戲有多麽的熱鬧。放下手,戚科夫小心地問女子:“你是唱戲的?為什麽到我家裏來?我們沒有錢請你唱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