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套

字體:16+-

山區的太陽沉得早。每天晚飯後,師傅都會帶領著工地上算我在內的十幾個不玩撲克、又不會下棋的年輕人,像一群沒大沒小的孩子群似的,來到月光下太子河河套邊上玩耍。在那裏,我們幾乎每一次都能遇到白天在山上,“襲擊”師傅的那群,被師傅在情急之中顯得有些親昵意味地稱之為“山胖頭”的當地幾個姑娘,和十幾個半大媳婦的工地民工。她們的家都住在太子河河套勘探工地,周邊的山前山後。每晚師傅都會利用河套勘探工地開鑽前,這段寬裕的時間裏,放鬆地帶領我們來到河套上,漫無邊際地任意玩耍。每晚隻要我們出來,就總能不期然而然地遇到這些和我們已經熟絡得無深無淺,並且顯得對我們有些肆無忌憚了的女民工們。她們或在河套邊搓洗衣服,或在河套裏剛剛洗完河水澡,蓬鬆一頭淩亂而顯嬌媚的長發,迎著習習的河風,任由它們一點點兒吹幹一頭濕漉漉的長發。此時她們的眼神之中,過多地流露著一種不事張揚的柔情和溫順。但經過仔細的觀察,有心人總會發現,她們一個個像早有準備似的,兩眼一直在向每天晚飯後,師傅和我們一起走來的方向,姿勢不變地留神張望顧盼著,一副魂不守舍的躁動和不安的模樣。當她們看到我們來時,一個個便會以一萬個借口,和一千種理由,與我們親熱地打著招呼,開始有意地向我們身邊借題發揮地靠近,就像我們跟她們事先約定好了似的,跟隨我們一起說話、玩耍;不一會兒的工夫,便沒有了任何距離感地摻和進我們中間,玩著、鬧著、說笑著。月光下她們的眼神裏有一種和白天不一樣的東西,令人費解地閃爍發亮,以至讓人感到那“閃爍發亮”裏麵,有種難抑的興奮,像熊熊烈火似的在燃燒。這可能就是我在後來才明白的那種,“人人意中皆有,而語中皆無”的,山裏女人不經意間,向我們流露出的“生理野性”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