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橡山吧

七、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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鬆居不通車,車子隻能停在泉山東邊的山口,從這裏走到正門,走得快也需二十多分鍾。

“謝謝你們送我回來。回去的路上小心了。”

“嗯。我們剛好有事要找秀執事商量。一起走吧。”

汽車馬達聲收住了,剛叔點亮了一盞燭龍。夜突然格外的寂靜,令人感到陌生的寂靜。冰大叔取下罩在車座上的大衣,下了車,打開我這邊的車門,將衣服遞給我,我冷冷地回絕了。

這個人無情無義,心腸又冷又壞,照我說,應該禁止他上鬆居才能解恨!

“你身子弱。山裏早晚氣溫低,當心著涼。”

我不習慣這裏的夜色,也不習慣這個陰晴不定的冰大叔,正想再次冷酷地回絕,山風灌進車裏,我暗地裏打了兩個冷戰了,隻好不情願地道了謝,披上外套,聞到衣服幹爽的味道,想起這是冰大叔穿的,心裏突然有種異樣的感覺,但這種感覺很快被我打發走了,免得被他看出來,又笑話我一通。

我下了車,冰大叔定定地看著我,說:

“你……這個……可暖些了?”

這又是哪一出?怎麽突然又變得吞吞吐吐了?

大衣的衣領裹著我的脖子,我輕輕一動,蹭著衣領,仿佛身在一口溫暖的古井,身上暖和起來了。

“嗯。”

剛叔左手提著一盞仿佛月灰色的燭龍,右手的燭龍門打開了,但未點火,冰大叔接過來,打火點亮了。燭龍罩麵上繪一棵鬆樹,那棵鬆樹不是端木的家樹黑鬆,看針葉分明是一株羅漢鬆,我差點衝口而出說:

“這倒像是我鬆居的東西。”

終於還是忍住了。

老羅漢鬆構圖落筆的意思,十分像鬆子婆婆的手法。我家外婆極善丹青,但作畫從不送人。端木鬆居向來走得近,或許是哪個月黑風高的晚上,冰大叔到鬆居做客,鬆子婆婆隨手拿了自家的燭龍給他用,也說不定。題詞“鬆無古今色”為行草,和鬆子婆婆的書路完全不相幹,倒和這位冰大叔掛在東廂房作坊牆上的楷書掛軸,筆意神似,應該就是大叔後來自己題上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