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羽毛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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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真相,如果不是當事人自己說出,局外人永遠也無法猜測。

“時小可,當初婧幫助過你,你現在反過來害她,究竟是怎麽回事?你給我老老實實地說清楚。”寧玲將時小可連拖帶拉地拉到病房門外僻靜處,她要問個明白。

吳量第一次見到時小可,他的故事聽婧說過。眼前的時小可,20多歲,個頭不高,留著極度個性的“釘子頭”。他陷入了深思,皮膚深層的紋理一動不動——那是後悔、自責、自卑雕刻出來的紋理,神情間現出一絲迷茫,像蓬在頭上發絲交錯出來的迷茫。

“我是一個苦命的孩子,從小就沒見過父親。那年知青返城時坐的水泥船,船艙進水了,爸爸為了救媽媽,自己被淹死了。那時,我還在媽媽的肚子裏。我爸爸,叫時平凡,在知青點還是指導員呢……”

“過去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了,還是說說車禍的事情,你究竟幹了些什麽?怎麽對不起婧的?”

“有些事情,隻有從頭說才能說清楚的。”

“寧玲,不要打斷他,讓他說下去。”吳量想聽他的故事。

零零碎碎的思想,如同遍地的雞毛,拾起一根,丟掉一根,都是無足輕重的過往。不可阻擋地啟動了回憶的閘門,平時壓在心底的痛苦和失望,此刻,都探頭探腦地鑽了出來,每個細節都是時小可記憶裏的刺痛,回憶就是自虐了,是拔出肉刺時帶出的那一滴血。

爸爸沒有遺體,一張發黃的黑白照片。這,也是父親時平凡留給我的唯一財產了……小時候都由媽媽帶大,沒有了父親的愛護,我從小就受別人的欺負。我不服軟,常常被打得頭破血流回家。我小時候惹禍,媽媽會痛哭,哭得不那麽堅定,有恐嚇和表演的成分。

媽媽心疼我,又怕我出事,總是對我說,吃虧長見識,裝孫不蝕本,讓人三分不為恥。我們惹不起,可躲得起,離他們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