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高老爷与大春之外,另外六人之中有过路商贩,也有附近村人,在被一并搭救之后,千恩万谢各自离去。
高老爷毫发无损地与众人胜利归来,高府大院前院内家丁丫鬟等下人和夫人又从各处调派归来近百名暗卫肃然伫立,等候老爷和二公子等一众的身影。
眸光灿烂,高学古神清气爽地昂首阔步,仿佛二十多日的监牢日子不过是去享清福般的匆匆度过。归来时的气派依旧不减平日里的雄阔。使得下人们齐齐向归来的老爷问好示意却不必投来幽怨的眸光。
夫人见着老爷自是一番悲凉的哭诉,而大嫂则盈盈福身问好。此番家人团聚,高学古心下亦难免柔肠窃窃,与夫人嗫喏几句相思的好话。而后,他敛去面上的一丝一毫悲凉,喜气洋洋与一众人等赶去后院。在那里,高府要大开宴席,主人与家奴、暗卫一道好好欢庆一番。
若要评说此番力克贼人首功之臣当属徐秋娘。是故,后院内数百人饮酒吃菜正欢庆时,高老爷登上酒桌俯瞰众人说了几句话:“夫人、我的孩儿们,众位兄弟,高府的佣人。今日老夫在遭遇贼人的暗算被掳去二十余日后得以平安归来,老夫要感激众位的齐心协力,尤其是要感谢一位萍水相逢的女侠,她就是徐秋娘。正是她打前阵及时追敌才将老夫救下,否则,现在老夫可能已经被掳去了徽州。是故,老夫今日对众人要论功行赏,徐秋娘不论有什么要求,老夫一概答应。其他人等老夫也会赏赐银钱,绝不吝啬。对战死的十五名暗卫家人老爷将每户送去纹银三百两安家。”
老爷的一番说辞立时令到在场的众人欢呼,尤其百名参与营救老爷的暗卫。他们才是拼死拼活换来的奖赏,自然怡悦不已。个个边掀开蒙面丝布,露出嘴巴便于吃喝酒菜,一边大声叫“好”。
然,方才老爷可是明说要奖励徐秋娘,且不论她提什么要求。估摸着老爷也是瞧见徐秋娘为了救他性命都伤到了左臂,这般的救命大恩怎么感激回馈亦不为过。而况,高老爷阅历丰富,与徐秋娘短短两句话说罢,他心中便知此江湖女人家不会贪得无厌。
徐秋娘抿了口酒水,听老爷这般说话,她心中已然开始揆度一番。
“就请首功之臣徐秋娘说说想要什么奖赏吧!”不知是哪位多嘴的人在人群之中说了一句。
“也好,就请徐秋娘当着众人的面说吧!老夫决不食言。”高学古面上噙笑,看着徐秋娘。
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客气,毕竟来玉湘城找到伊伊妹妹,她所居住的地方可是二公子偷偷建造的玉竹居。奈何玉竹居建造规模不大,只能留宿不多的人。如此,若能扩建玉竹居,往后,二公子也好、莫姑娘也罢,再加上她与伊伊妹妹、玉竹居的何妈妈,怎么着也就可多些厢房,大家一道暂时隐世,闲说趣聊,啖啜珍馐香醪而后还能有足够的厢房留宿众人岂不美哉?
是故,徐秋娘缓缓起身,对着高老爷扬声说道:“高老爷客气,徐秋娘之所以出手襄助,完全是因为我那伊伊妹妹的缘故;而伊伊妹妹与莫姑娘的关联也令她不得不帮忙高家;再者莫姑娘老身就不消多说了,她与你家二公子之间的情意才会令二公子甘心为她做任何事。老身也是因此得了好处,在玉竹居里安逸地待了这许久。为今,玉竹居建造规模太小,已容不下再多的人留宿,老身斗胆想请老爷扩建玉竹居,往后,若有空闲,老身与伊伊妹妹来玉湘城也好有个去处享享清静。”
“玉竹居?……”高老爷浑然不知玉竹居的存在,顿时就傻了眼。好在历事繁多,高老爷遇事不惊,遂刻意隐藏不露地回道:“好,老夫允准了。”
说罢,高学古在几名家丁的搀扶下从酒桌上下来。面上越发的噙笑不已,但内心深处却个正在盘算玉竹居的来头。
家宴热热闹闹,排场空前。各人亦各心思。尤以昭婉方才被徐秋娘的一番话给说的绯红了脸。
什么与公子的情意啊?当着众人的面,昭婉多羞赧啊?徐妈妈真是,也不想想场合,就算昭婉与公子经过媒妁之言双方长辈允准了,也不要在这么多人的场合说嘛!而况,她与公子的情意尚未得到高老爷的认可呢!
昭婉越发的羞赧,伊伊姐姐却越发的打诨道:“妹妹,我看就让徐秋娘做媒把你许配给二公子再合适不过了。”
“哎呀!姐姐,你怎么也拿我寻开心,这么多人叫我怎么待得下去呀?再这般,我就要离开了。”噘起润唇,她娇滴滴地嗔怪起黎伊伊。
大春被绑了几日,今个得以脱身,也是随在师姐身旁,见师姐真的变了脾性,这般扭捏不已,他也预感到师姐是真心喜欢上了高公子。
可,高门大户人家,这繁华的背后可少不得隐藏辛酸泪一把呀!他还记得师姐拼死拒绝被师傅卖去王府的事。是故,此刻师姐的反常怡悦并未令大春为她高兴。
这场欢庆的场合,徐秋娘及时提及玉竹居,等同于替公子解了围,起码高老爷知道儿子在外偷偷私建的玉竹居才会引来黎伊伊与徐秋娘,也才会为成功解救了高老爷创设先决条件。
喧哗之声此起彼伏,这夜人群激昂,可昭婉觉着待不下去,她想到还有件事需要去办,总比待在这尴尬的场合好多了。
与伊伊姐姐嗫喏几句,昭婉便带上大春,叫上高篱,也唤来双福,四人便离开喧闹的后院,待行至前院之时,昭婉对公子道:“公子别忘了,我们与“包打听”前辈的约定,今夜也该去瞧瞧。”
高篱喝了几杯香醪,此时全身舒缓的紧,但听昭婉这般一说当然乐意与她前去,只是父亲已经被救出,此去还有什么意义?“无事不登三宝殿,如今……”
昭婉懂他话中之意,遂薄责道:“可笑、可笑,你忘了包打听前辈说要为我查探乌金短剑之事了?”
高篱顿悟,遂傻傻一笑,连忙道:“你们且等等,我去书房取一幅名家字画来今夜带去,这也是我三日前应承“包打听”前辈的。”
高篱取了字画与三人一道才行至高府大门前,身后突然传来沉闷的厚重嗓音。“我儿这是去哪?”
是高学古的声音,高篱依声听出。转身,面上噙笑。“父亲,我与昭婉一起出去办事,一会儿便赶回,还烦请父亲吩咐大嫂代为安顿黎伊伊与徐秋娘。”
“哼哼!你成日里跑来跑去,原来是在外头自己私建了玉竹居是不是?”父亲面上阴沉,并无半点愉悦之色,简直令人大失所望,毕竟才被救回,一会前还抱着儿子痛哭流涕呢!
他知道父亲一旦着气,便是如此冷峻,高篱不知怎的就唯唯诺诺,说话也结结巴巴了起来。“父亲……那……那玉竹居……”
高学古厉目毫不留情地渗出威厉之色。“顽钝逆子,哼!今日本来是喜庆之日,为父也不想为难你。但你胆敢私建玉竹居一事待过了今日之后,我再唯你是问。”
好端端的这位父亲竟然严厉的令人错愕不已。昭婉停之顿时不悦地反问道:“高老爷,方才您还答应徐妈妈扩建玉竹居,现在是不是也打算作废了?”
蹙眉,高学古总不能怒责有功之人,而况莫教头也是他非常看重的女子,且夫人与儿子背后做的小动作他不是不知道,可惜她的身世之谜尚未查清,将来这位武艺非常的女子未必就合适做自己的儿媳妇。如此,就当她是客一般好生优渥待遇吧!“哈哈!老夫说话一言九鼎,岂能不算数,莫教头放心,明日老夫就安排能工巧匠去玉竹居瞧瞧,等开过年便动工扩建。”
高老爷虽然责怪他的儿子,但也是高篱做事偷偷摸摸、鬼鬼祟祟,作为父亲理当教训儿子一顿。如此,作为公子的女护卫对公子有错之事不仅不报老爷知道,还试图包庇岂不是连分内职责都未做好吗?
昭婉舒眉一笑,“昭婉带公子谢谢老爷了。今夜出门也是为了老爷之事与人早有约定,公子守约之人,又不好因为老爷已被救出就将所托之人撂到一边吧?”
老眸一转,心下揆度一番。“为我?”高学古不明就里。
是故,昭婉细细道来她与公子如何艰难地恳求“包打听”帮忙一事,乃至今夜约好的时辰相见。
高学古听完,颔首道:“既然如此,自不该爽约。但老夫的遭遇不想在篱儿身上重演,因而莫教头你可要好生地保证篱儿的安危。”
“这是自然,若遇着强敌,昭婉就是拼了性命也会力保公子平安无事的。”昭婉说着,瞥了一眼大春。“还有我这位师弟,虽然学艺不精,但正面迎敌,两三个小喽啰他还不放在眼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