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公子啊,你让老身做主,我可做不了主。你父母双亲那还需要你去说明,待他们二老允准了,遣了媒婆去我椒城顾家提亲,老身自然会为你二人做主。否则,缺了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你二人如何结为秦晋之好?”徐秋娘说完,适时瞥了一眼黎伊伊,对她的突兀说法还是有些担忧的。
然,黎伊伊既然如此乐意撮合这对俊男美女,或许与她自身的遭遇有关。一个十九岁的姑娘家竟然嫁给一个与其父亲同辈的楚大豹,她自然心中苦涩,更加的向往自由的爱情。自打见着公子对昭婉处处留情起,她就最希望昭婉嫁入好人家。而况,高篱本性可窥见不坏,需有昭婉这般的佳人相佐,将来高家的家业必然会发扬光大。
既是认准了这对俊男美女,黎伊伊就不会心存半点犹豫。“秋娘姐姐,他二人的天赐良缘必然牢不可破,公子也定然能说服他父母允准这门好亲事。姐姐只管收了昭婉这个义女,待明年开春,就让公子劝他父母遣人去椒城你婆家提亲。”
秋娘眸光一扫,而后她又瞧向怀中的昭婉,弯眉甜笑,颔首。“昭婉生的闭月羞花,老身若能求得你这般的女子做义女也是老身的福气,敢情,昭婉姑娘不嫌弃老身孀居之人粗俗便好。”
“徐妈妈快别说这话,昭婉能拜您为义母,实在是昭婉的福分呢!就算不与公子结的什么缘分,但我从此又多了一处可以去的家,就算亲生父母的下落无法寻得也满意了。义母,请受女儿一拜。”说着,昭婉就真个双膝跪地。
徐秋娘赶紧起身,双手搀扶,“哎呦呦!姑娘……不是,女儿起身。哈哈哈!真是喜煞老身。哈哈哈!”
黎伊伊拊掌欢喜,绕到昭婉身旁,拉着昭婉的柔荑按她坐下。“妹妹,从此你就有了娘亲了,姐姐也替你高兴呢!”
不觉间,黎伊伊双眸噙满明澈波纹,珠泪忍不住就溢出。
昭婉知道黎伊伊对她是诚心实意地爱护,处处帮着公子,还不若说是真心想帮她昭婉呢!这般的好姐姐,昭婉自然明白伊伊姐姐落泪的缘由。
“姐姐,快别哭,妹妹与姐姐各自不同经历,却都是命运多舛。但姐姐多了我这个妹妹,我又多了徐妈妈这样的一个娘亲。从今往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相互照庇,再也不用孤苦无依了。”言罢,昭婉伸出柔荑替黎伊伊抆去泪花。
这般,众人皆起了身,都瞧向黎伊伊。
徐秋娘适时说话。“闺女,义母家在椒城,不过那是一座小城,可比不得玉湘城这般物华天宝之地,更比不得京城,只消你想去义母家,随时都可以,就是别嫌弃了地小啊!”
“秋娘姐姐说笑,昭婉妹妹因何会是那般的计较之人呢?她呀一定会喜欢椒城的。良田沃野,碧河映翠,还有那书香世风,怎个叫难得一觅的好地方哟!妹妹当初第一回去椒城就喜欢了呢!”说着,黎伊伊又看着昭婉道:“椒城虽然小城一座,可也是九省通衢的要地。妹妹从此之后多了个娘家,往后你也尽可多去瞧瞧,那都是碧水青石的美。”
“嗯!姐姐说的是,昭婉本来就出身卑微,只不过被家师捡拾去,在京畿边郊过着贫苦的日子罢了。什么京城、什么繁华富庶的玉湘城对昭婉而言都高攀不得。小城或许更加适宜昭婉的心意,世外桃源、清净自在。”昭婉说完,甜笑地瞧着义母呢!
“这般就好。”徐秋娘会心地笑着,右手揩着眼角。
三位女人家只管说话,也顾不得身旁的两位男子,就连门口听着,偷偷为昭婉姐姐高兴的知语,她们三人也顾不及。
黎伊伊见秋娘自个揩眼泪,她倒想起了件事,如此,在这样的场合也就开诚布公地说与大家听了。“姐姐又想起十八年前被人劫去的闺女了吧?冥冥之中自有老天注定,今日还你个长大了的闺女。”
甫听此话,高篱终于插言成功。“徐妈妈也丢过闺女?”
不问还好,这一问越发的令徐秋娘老泪纵横,抬起右臂挡着憔悴的面容。左臂有伤,自然不好动弹。
黎伊伊抿唇笑着白了高篱一眼。而后她便宽慰徐秋娘道:“十八年都过去了,姐姐就忘了吧!如今昭婉国色天香,这般的好闺女姐姐也要从此好生疼爱才是。”
“嗯!嗯!”徐秋娘不想让大家瞧见她悲伤的模样,应承黎伊伊,却不放下右臂,适时擦着泪痕。
“唉!”一声叹息,黎伊伊便决计不想瞒着大家,说起徐秋娘丢失襁褓之中女婴之事。“秋娘姐姐于十八年前诞下一女婴,不过才满月,却不想姐姐夫君——顾长骞因习武世家,常常在外侠义心肠,不小心就得罪了仇家。被仇家追到府上惹事。哪知这恶人——孔多海打不过顾长骞,遂起了歹意,入夜后翻墙进了顾家,不巧顾长骞出门吃酒,姐姐与怀中的女婴才寐下,孔多海便趁势将女婴掳去。可怜我秋娘姐姐书香门第世家,对穷凶极恶之人毫无能力对付。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闺女被掳去哭得死去活来。自此,姐姐勤学武艺,立志要找到孔多海寻得女婴下落。如今都十八年过去,只怕孔多海是生是死都难以预料了。”说完,黎伊伊摇摇头,幽幽长叹。
“十八年,师姐也是十八岁。怎么这般巧合?莫非真是老天有眼,自有注定?”一直沉默的大春启口说话。
“哎!就是啊!妹妹被亲生父母遗落京城郊外时襁褓之中可留下什么要紧的物件?”黎伊伊不觉间问昭婉。双眸闪烁在这对新认的母女间来回穿梭。“别说,我觉着你们二人还真有些像亲生母女呢!”
“听家师说当时襁褓之中有一柄乌金短剑、还有一只绣着“莫”字的丝帕,还有什么物件师傅他老人家不愿……”昭婉说不下去,心里也颇觉难过。
摇摇头,吸了吸鼻子,徐秋娘悲中绽笑。“妹妹,天底下哪还有那般的巧事,今日能认下昭婉为义女,我已心满意足了。十八年过去,襁褓之中的婴儿也许早就不在了。”
难怪,仇人掳去女婴只能是凶多吉少,徐秋娘虽后来学得一身本事,可她终究还是无法再找到亲生女儿的下路。
“可如此蹊跷的事,我都觉着冥冥之中是不是老天真的将昭婉送到徐妈妈您身边呢!”高篱说着,眸光不辍地瞧向两人。
“姐姐,你不妨再想想,你那满月的女儿可有什么胎记什么的。”黎伊伊不死心,又问。
摇摇头,徐秋娘起身,眸光瞧向昭婉,右手拉着昭婉的左手。“昭婉啊!从今往后,无论你是谁的亲闺女,义母都将你视作己出,一定会当你最好的娘亲,恁是谁也不许欺负你。”
“呵呵!”黎伊伊掩口一笑。“果然是母女同心哟!公子,从今往后你可要好生待昭婉了,否则椒城武学世家顾家的女主人——徐秋娘可不会放过你的哟!”
“是!高篱知道,绝不敢。嘿嘿!”高篱傻傻地笑,其眸光亦飘忽不定,面上又是一红,显见他亦胆怯羞赧。
既然徐秋娘这般,亦说明女婴并无什么显现的胎记可供辨识,如此,十八年过去,徐秋娘恐也无奈地放弃了追寻亲生女儿的下落了。
瞧着昭婉,越发喜欢,徐秋娘不禁右手揎起左腕袄袍袖口,褪下一只通体碧绿的玉镯。“女儿啊!今日头回,做娘亲的也该有所表示,这镯子是先夫娶我过门时定亲之物。自打十年前先夫离开人世,为娘也没再为顾家生下一男半女,这传家的镯子从此不再有着落,也该与你了。”
双手接过,昭婉心中感喟不已,前有公子娘亲夜宴时匆匆送给的一副翡翠镯子,今日又有义母头回送给的见面礼,却也是镯子,只不过此时收下的镯子材质上乘,一看便知非同一般。遑论贵不贵重,徐秋娘的一份心意实在情深意厚。
盈盈一拜,双手掬着玉镯俯身谢过娘亲。而后,昭婉瞧了瞧即看向她的知语。自然,知语会意,连忙赶来接过名贵的玉镯就拿去姑娘家的妆奁里藏起。
正当知语回到门口处,小翠匆匆而来。入门后面色极其冷凌。“二公子,出事了。”
突兀的,令人怡悦顿收的小翠接着说:“二公子,您藏于书房里的玲珑玉佛不见了。”
“玲珑玉佛?”高篱心下一凝,随后想想如今昭婉也不指望玲珑玉佛来求罗招开口说出秘密。如此,他面色也没起多大波澜。“丢了就丢了吧!也没甚大不了的事!”
“玲珑玉佛?是不是古家的东西?”黎伊伊适时启口问道。
高篱眸光转向黎伊伊,颔首。“对,就是古家的东西。曾经古宁昌有求我高家,特带来他父亲的遗物作求我的见面礼。”
一跺脚,伊伊姐姐恨恨地说:“玲珑玉佛可是藏着大阴谋,绝不能丢了,公子一定得找出,我也在暗中查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