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篱方从宽大的袖口里找出修改好的细则缔约恭敬地递与父亲后,昭婉也将手中的锦盒适时递给了大嫂。
“多谢大嫂一会前赠送的珍贵首饰,昭婉自幼行走江湖,身上也没甚长物,唯一伴我一同闯**的这件利器是昭婉最珍惜的,今儿个也要将它送与大嫂,请您收下。”昭婉很恭敬,仿佛一下子就如同下人般欠身垂首伸出柔荑掬着锦盒。
“哎呀!昭婉妹妹,你这是作甚,快快别多礼,来,坐下。”说着,大嫂已起身接过锦盒。
“是!姐姐。”昭婉自然含笑而坐,双眸与大嫂相碰,不惧不离。
父亲展开宣纸瞥了几眼,被两个女人家的说话声给吸引了过去,双眸犀利地瞧了眼锦盒。
娘亲大致听明白了两位年轻女人家的说话,面上一乐,便道:“甚好,甚好!大嫂与昭婉已经以姐妹相称,真个令人快意。不知你们之间都互送了什么宝贝呀,可否愿意与我一观呢?”
李思虞反应迅捷,起身,走几步到夫人身后,便将锦盒当众打开。“婆婆,请您过目。”
不禁,李思虞也趁机瞧了瞧昭婉妹妹到底送的是什么宝贝。一瞧,水盈盈的双眸里还是射出了讶异之色。
娘亲瞧着、乐着,全然一副品鉴宝贝的怡悦。而她却不知自己执起于双手中的这件宝贝却全然被一旁不时偷瞟的父亲给看出了门道。
“哎呀!夫人,你手中所拿的是什么?”父亲丢下手中的缔约,连忙侧头细瞧。
夫人见老爷如此错愕的样子,她自个也着实吓了一跳。没好气地责了老爷一句。“吼什么呀!没见过宝贝似的。”而后又白了老爷一眼。
也没理会夫人,老爷连忙夺过乌金短剑,执在自己手中翻过来颠过去地细瞧一番后。双眸冷鸷,寒冽地盯着儿子高篱问道。“篱儿你不是有件乌金短剑吗?这怎么像……”
高篱已是吓得双腿哆嗦,连站起来的气力都完全丧失。他倒是不怕父亲担忧这柄乌金短剑是不是昭婉偷去的、还是捡去的,因为本来就不是同一柄。而他担心自己那柄乌金短剑送给昭婉该怎么圆了谎言,毕竟在父亲的认知中儿子与昭婉初初相识不足两日啊!
父亲突然面上变色,引起了夫人的注意,虽曾经也没仔细瞧过王爷赏赐给儿子的那把乌金短剑,但经老爷这么一问,她仿佛也想起了什么。如此,疑问的双眸就投向了高篱。
大嫂聪明过人,自然在打开锦盒的一瞬间便瞧出了不妥。心中还在揆度的当口,老爷倒已变了面色。她恍然大悟般的连忙想起了乌金短剑的主人昭婉妹妹。
一把乌金短剑就让一家人都慌张的不成了样,昭婉是大感意外的。不过,她当然是知道一家人为何而都变了面色。
干笑一声,从腰间又摸出一柄与之乌金短剑外形不差分毫,唯有多了颗绿宝石的公子赠物,轻轻放置于餐桌之上,反而含笑却不语。
老爷顿时迷蒙了,惊呼一声“啊!”他便起身,转过夫人身后,走近昭婉这处,拾起又一柄乌金短剑,双双执在手中,又是一番细瞧。
瞧来瞧去,面上风云无常。但他只会唏嘘,而后又再细瞧。或许是被一模一样的乌金短剑唯一区别之处给吸引了全数的注意眸光。
昭婉晨间听来知语评论过老爷的脾性,自然对老爷的为人大致心知了七八分。“老爷!”昭婉缓缓起身朝老爷施了个抱拳礼。“老爷您是不是觉着奇怪这两柄短剑为何如此相似?”
“嗯!是,老夫正是这般觉着。”一下子出现了两柄乌金短剑,老爷焉能不傻了眼?
“请容昭婉细细禀告老爷。”秋水眸瞥向了高篱,她知道最为担心的恐怕就是公子哥了。而他一见着老爷就会手足无措,昭婉自然知晓的。“一柄乌金短剑是昭婉行走江湖多年的随身之物,另一柄乌金短剑是公子相赠之物。我将自己的那柄乌金短剑赠予大嫂是出于我的一番诚意,至于公子赠我的乌金短剑昭婉自然不会随意再转送他人。”
“哦?”老爷若有所思。
“高老爷,昭婉承蒙公子抬爱,昨儿个公子相赠的乌金短剑与我那柄十分相似,除了一柄上少了颗宝石才显的区别而已,两柄就再难有所区分。是故,昭婉就没再推辞收下公子的一番心意。因此,老爷您看到了两柄乌金短剑后是不是就不该再觉着奇怪了呢?”好一个反问,昭婉不卑不亢,既护着了公子哥,也言明了自己赠大嫂是出于一片心意。再一个对老爷这般老辣的猜忌予以正面得当言辞释疑。
“原来如此,哈哈哈!好!莫女侠想必也该知道这般镶嵌绿宝石的乌金短剑是来自何处了,老夫也就不该再多担心了吧?”言罢,两柄乌金短剑便放在桌上,老爷双手后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一场疑问得以解开,同时可能造成的误解化于无形,真个令大家都面上添了喜色。老爷一番招呼,大家便开始用膳。
大嫂不时为昭婉夹菜,两位绝色的女人家时不时也互相投以温善的舒笑。
“大嫂晨间说过想学两招武艺,昭婉才刻意将这柄短剑相赠。待大嫂得空的时候昭婉必然会去摘星院与你一道研习琴棋书画,而后便教授大嫂武艺。”说着,昭婉稍稍转头侧望着老爷。“这般,大嫂也就不会感到寂寞了。”
老爷方举起的玉杯停在半空中,双眸盯着桌上的菜,须臾,才一口干了。
夫人从来都是素食为先,刚吃了口白面馒头,始听昭婉这般说话,心下也是一顿。倏尔便愁上容颜,丢下馒头,嗟叹一声,夫人便瞧着大嫂道:“思虞啊!是不是想念你夫君了?”
“婆婆,我……”李思虞眼眶顿时一红,唇瓣一抽,几颗珠泪便顺着眼角滑落而下。
“这个蠢货,驽骀的紧,还想着戍守边疆,建功立业,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老爷终究是一口气蹦出,面上顿时阴沉。
瞥了瞥大儿媳,老爷宽慰道:“思虞不用悲伤,公公正打算与你婆婆商议,今儿个过年尽力让那蠢材回来与你团聚。”
“真的?……”思虞抬起盈满珠泪的双眸,期待地看着老爷。
“真的,公公连书信都写好了。只是,只是你家哥哥也三年不曾归家,你父亲、娘亲有没有打算……”老爷双眸之中也是幽怨的神色。
话说怪只怪大嫂那哥哥挑唆才将自己的妹婿给拐去了边疆参军。也不知道思虞的大哥安的什么心思,致使妹妹与妹婿相隔千里,真个要让老爷动怒,恐怕更是怨愤。
奈何思虞如同守活寡般在高府待了三年,也孤寂悲哀的很,是故老爷自然不想再责怪她那哥哥,免得徒增思虞的悲哀。
然,方才老爷的话的确给思夫心切的思虞传来绝好的消息,势必会令思虞多了份希望,只待时日临近新春,自己日思夜想的夫君就会归来了。
一家人都不敢提,也不愿提及的事,昭婉巧妙地点出,为大嫂助力,此时心中便快意的紧,估摸着大嫂也会满意她的这番心意。
虽说为大嫂做点事出于她的心甘情愿,可大嫂若不能设法留下夫君的人,即使过年归来些时日,迟早还得返回边疆的,这样如同活寡的日子还得继续,她的悲伤孤寂终究无法剔除啊!
昭婉暗下心酸,为大嫂这般的苦闷日子心酸!
“莫女侠,老夫敬你一杯。”老爷举起玉杯面上微笑。
“请!”昭婉举杯,神采奕奕。
“莫女侠可看过我儿拟定的细则了吧!老夫就无需赘言了,能请动莫女侠来我府上担任教头,老夫万分的满意。哦!一会你便与我儿签字画押,就定下了吧!”老爷方才已然迅疾地过目了儿子拟定的细款,高家与昭婉被儿子改为了篱儿与昭婉之间的缔约。老爷自然不想多事,儿子能操心佐治他倒更觉着省心了。
“好吧!昭婉悉听尊便,但凭老爷、公子做主。”言罢,昭婉垂首,似乎有些害羞的意思。
夫人见状,心中更加快意。“好好好!老爷啊,我瞧莫女侠十分的中意,不若就将我那对翡翠镯子赠予她吧!好歹思虞都给了她见面礼,我还没表示表示呢!”
老爷双眸圆睁,嘴巴一张想说什么却没开的了口。
“婆婆您这是……”李思虞也惊得花容失色,双眸也圆睁、嘴巴张的老大了。
“无妨、无妨,一番心意嘛!哈哈哈!”说着,夫人就揎起衣袖,将还戴在手腕上的翡翠镯子给抹了下来。又从腰间取出一块精美的帕巾包好就递给昭婉。
“夫人,我……”昭婉自是被夫人的唐突之举惊的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推辞一番。
然,夫人不顾一桌之人都讶异的眸光瞧她,面上笑容更劲。“拿着吧!昭婉姑娘,老身一番心意你别执意推辞了。”
自然是拗不过夫人的诚意,昭婉只得笑容盈满银盘的面上。她接了过来,起身弓腰施礼谢过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