谛殁(上)

第九十七章 幕后藏黑手(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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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想便道:“若大春真被奸人掳去反倒说明这些奸人尚未加害我父亲,事情尚未了断,可能他们有什么目的。且大春只是个外人,料想对方无需为难他,兴许将他关在某处也不一定。”

昭婉颔首,抆着泪痕。“好吧!昭婉且信公子的话,明日再去找周管家襄助。”

“嗯!明日若我的身子好些了,就陪你一道。”高篱说罢,亦掏出汗巾替她擦去最后的悲伤。

四周静谧平静,只有风声时而行过,两个人两颗心在此刻沉寂,他们彼此再难多言,高篱拉起她的柔荑,抚触着,嫌弃寒夜的无情,他低头,用自己的嘴巴为她冰凉的手背哈气取暖。

全身一麻,昭婉娇羞地抽回了柔荑,薄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肉麻。以后我都不允准你这般轻薄我,公子可听清了?”

“我……我没有轻薄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等找到我父亲,我就会向他求说答应我娶你。”高篱轻轻地说,说出他的心里话。

岂料昭婉立时转身,美背就对着他。“公子无礼,不知羞耻吗?我与你本是主仆之间,你却觊觎着我,真个不怕人笑话吗?”

“我不怕,昭婉,你信我。我是真的喜欢你,想娶你为妻。”高篱说着迈了两步转到昭婉的对面。

“只怕是想我当你的小妾吧!”昭婉又转了回来,美背还是对着公子。

高篱连忙转回,再度面对着他。“信我,昭婉,我要娶你为妻,不是妾,你知道吗?”

心下突然甜润无比,不觉瞧他眼饧柔绵。“你……这是真心话?”

他使劲地点首。“是真心话!决不食言。”

“好……好,那就等救出你父亲,公子再助我找到我父母下落,昭婉自然给你答复。但从此之后,你我仍以主仆相待,倘若公子再敢轻薄于我,昭婉必然不再给你机会,公子可做得到吗?”昭婉眸光散去柔绵,多了些厉色,可依然难掩她的水润泛滥。

“昭婉你这就是答应了?好,我做得到,从此我们两心合一,同进退不分离。”高篱怡悦无尽,双手颤抖,可他终究没再敢碰触她。

仿佛一切愁苦在此刻化作无形,不再重要,两颗心从今之后融为一体,勠力同德。

游风戏语,若似诉说;天作之合,神仙眷属。

“天色将明,公子速速回房歇着吧!”昭婉说罢,再瞟了他一眼,随后拉着他的胳膊往院子里带。

……

翌日辰时,昭婉早早用过早膳便朝古府里去。今日,她不想扰了双福的好觉,遂独个一人前来。

在古府门外转悠了好大一会,方见着周管家出门送客。昭婉劲步迈开,朝古府门前奔去。

周管家眸光一扫便瞧见了莫教头的飒爽英姿朝他而来。

“哎呀!莫教头,你怎么来了呀?”周管家抱拳示意。

昭婉回礼拱手点头。“一早又要来叨扰周管家,实在惭愧。”

老眸一转,周管家明白莫教头的用意,遂侧走一旁,躲开古府家丁的耳目,而后对昭婉嗫喏道:“莫教头到后院去,老夫就来。”

“多谢!”赘言无需多,昭婉转身便走。

轻车熟路,昭婉宜时溜进古家后花园,在周管家的内应下又得以下到地下中枢“厢房”内。

寻得火把,掏出火折子点燃。瞧瞧四周,与昨夜所见无二,一切如旧。兴许昨夜急于奔走,昭婉无暇顾及西边墙壁的不同之处。此时,她闲余时间多得是,细心观察一番倒也瞧见了墙壁上的那幅“侍婢图”,雕刻在墙壁之上亦鲜艳如新,昭婉自然多看了几眼。

总是奇怪的,毕竟这侍婢图为何偏偏留下?即使地下“厢房”搬空所有物件。

兴许女子的心思更加缜密,她似乎从中瞧出了什么。举起火把,坚定转身离开。

与周管家说好,整个白日里,她都会在地下通道之内查找线索,待戌时三刻再由周管家支开古府家丁,她便返回地面离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腹中有些饥饿,取出袖中的干粮,对付着吃了些。

走了许久,腿脚酸软,就地而坐,她的心似乎被人扯拉着疼痛不已。师弟无故失踪,生死不明,她这个做师姐的难辞其咎啊!

三条通道都走了个遍,可依然无收获,线索似乎根本就不存在。如此诡异、如斯精密的布局,令昭婉想尽了法子也难以解开。

虽然,她可以断定宋知府与古老爷之死看来也该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了,否则也不会在四王爷令其调查古老爷死因一事上总无建树。奈何,暗流涌动,这背后的黑幕究竟为何,黑手究竟是不是宋知府,昭婉真个不能立时妄下断言。只是,昭婉明白,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先找到高老爷与大春,且将他们救出险境才是当前头等大事。

可一切都显得那么无解,寻遍三条通道依然无果,这让昭婉垂首丧气。她多想查到师弟究竟为何失踪,是不是被奸人给掳去了也好啊!如此,她也能想尽办法救人啊!

无力的双腿懒散地伸展,她握起自个的一对粉拳,轻轻捶打着自己的酸腿。

又过了一会儿工夫,也歇得差不多了,昭婉起身,她觉着自己毫无目的,不知该往何处去找线索。返回古家假山下的中枢“厢房”她高举火把,有心无心地瞧着西边墙上的壁画。

标致的女婢,着冬日里的袄袍,却手执一把纨扇,流连于花丛之间,她是那么的平静,安逸,在春日和丽的金阳下娉婷袅娜,可见当时作画之人便是为她的貌美所折服,否则也没必要花心思作画而后雕刻在这墙壁之上。

观的入神,忍不住纤手就抚触了上去,光滑的白石之上雕刻纹路细腻均匀。虽找不出谁人作画、谁人雕刻。可昭婉心知,此处一定是古老爷生前常来之地,自然是古老爷生前喜欢的婢女无疑了!若非如此,古老爷生前岂能允许此壁画的存在吗?恐早就命工匠磨平了吧?

画中女婢是谁,昭婉暂时也不想去了解过多,此刻她还得想法子找到师弟与高老爷失踪的线索。

越发的她想到,真不成不若改日寻个理由去宋知府那处或许便能找出更多的疑点,说不准一切难题便能迎刃而解。

正思索间,突然,头上的假山小门开启,一道光束立时射入,昭婉一哆嗦,连忙拔出乌金短剑,熄灭火把,侧身隐入黑暗旮旯之处。

“高公子您且当心,老奴就不陪您下去了。”

“周管家你去吧!我自有分寸。”

两人的对话被躲在旮旯之处的昭婉听得一清二楚。什么?是公子,他怎么也来了?

不待昭婉掏出火折子,高篱已经先掏出,随即他手中的一支蜡烛便被点燃。微弱的光芒足够照出昭婉的轮廓。高篱面上一喜,亦快步下了暗道。

“昭婉,可有线索?”高篱眸光中噙着两只烛火摇曳,关切地盯着她看。

她摇摇头,干笑一声。“我已找了个遍却无任何线索。公子,我……我觉着我自己太没用了。”

“胡说,昭婉做事不再囿于凝滞,敢于突破。想我府上几百名家丁、暗卫竟是个个无能,十多日过去一点线索也没找到。可昭婉你却能想到包打听老前辈、想到古家花园假山地道这处,高篱对你钦佩还来不及呢?怎好这般自责呢?”他幽窅的双眸里都是深深的信任。

昭婉苦涩一笑。“哼哼!公子,你父亲被人掳去,现在我师弟又被人掳去,你我二人依然无法知道这背后的黑手究竟是何人,你说我再有想法又有何用?与你府上的几百人又有什么区别?”

“不说了,昭婉,你可有什么发现?”高篱说着眸光适时朝四周扫视。他毕竟是头回来此,这里的一切都很新鲜。

手中之烛火照到西边墙壁上的壁画,他顿了顿,遂又举高蜡烛,屏息静气地细细瞧去。须臾,他摇头晃脑道:“好画!“彩蝶鹂莺聚一处,花间女子共妍春。”果然是好画。”

“公子,真有闲情逸致啊!不过是幅壁画而已,瞧你还随口便作上了诗来。可知没什么比你父亲和我师弟失踪更加重要了。”昭婉不悦地白了他一眼。

“嘿嘿!”高篱傻笑。“昭婉你没瞧出壁画中所藏之玄机吗?”

一席话顿时令昭婉来了兴致。她眸光一紧,遂再度仔细瞧去。“不觉有何不妥,公子瞧出什么了?”

“嗯!”高篱挺拔身姿,仿佛昨日的病恙全然消退,身体又恢复了健硕。“昭婉该知道,这所画的应是一名古府的婢女,且还是古老爷生前所爱的女子。”

“公子果然聪明过人啊!”昭婉赞了他一句,而后不言,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吸了口气,高篱再道:“我不知道这婢女与古老爷有过什么样的一段感人情爱,但我知道古老爷最后娶的妻子是名门闺秀,想必最终古老爷爱而不得,他才将喜爱的婢女绘画成图,再命工匠刻画于石壁之上。”

昭婉盯着他,却未作声。

抿唇一笑,高篱又说:“周管家查探了古老爷生前的犯法之事,但查出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惟有私造银钱的勾当被古老爷给销毁无寻。周管家还说,古老爷之死可能与他交友不慎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