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麵相覷,大家都不知該如何再勸阻高籬。眸光燦爛,高籬卻瞧見兩位佳人,且各有六七成相似。他動心的難道就是一張臉嗎?不!他自知,不僅僅如此,他最屬意的還是昭婉。若非這般順遂月荷的意,求娶昭婉的願景恐就要落空。
程芊芊嬌羞不已,她不敢與高籬眸光相遇,她的確心中渴慕高致的公子哥,若能嫁給高籬那才是人世間最夢寐以求的結果。
太令人意外,昭婉斂去悲傷,睫翅輕眨,瞧去高籬,想從他的麵上找出哪怕半點虛假。
“既然如此,那就這般吧!別說老夫強做主。昭婉與公子的婚姻大事老夫可替代程家的長輩,至於程大小姐你們程家姊妹商議著讓誰來替代長輩置辦婚儀吧!”羅招顯然打算見機行事,免得月荷再使花招,壞了高籬與昭婉的婚事就完了。
求娶程芊芊可不是鬧著玩的,畢竟程芊芊有此過往,若傳揚了出去,堂堂玉湘城第一巨賈的高家顏麵何存?此刻,別說夫人隻曉得暗自落淚,就連心直口快的黎伊伊也不敢再多言了。
倒是月荷麵上多了幾分笑容。“好啊!高家人果然沒令我月荷失望。若果真肯一並娶了我這兩位姐姐,月荷就算是討飯也會設法為兩位姐姐討得嫁妝,保準她們風風光光地嫁去高家便是。”
“好,那就一言為定,我高籬不日便派媒婆前來。”說話間,高籬麵上突兀地笑了起來。
“那還等什麽,你高家人也可回玉湘城去置辦婚儀,我與大姐、二姐也可回程家茅屋一訴別離十九載重逢的喜悅了。”月荷說罷,就上前拉著昭婉的胳膊。“二姐,請你原諒妹妹的無禮,日後妹妹絕不會再令二姐難堪,我們回去吧!小弟若知道二姐歸來了,必定歡喜不已的。”
頷首,昭婉隻能順著月荷的意步步行事。
“大姐,好生保管你手中的金牌,那可是你與公子的定親之物,萬不得再遺落了。”月荷麵上掛著笑意,是自得方才的一番說辭總算把大姐的婚姻大事也給辦妥。無論大姐與公子如今般不般配,高家人的冷漠,如今也該高家人自己來嚐嚐後果了。
眸光遠送程家三姊妹的離開,高籬心間甜潤不已。想不到月荷這牙尖嘴利的女子不僅沒再阻礙他與昭婉的好事,還將芊芊也白送給了他。
羅招一抱拳,與大家道別,她決心隨在昭婉身旁,此刻便是隨昭婉而去。
瑤含挽著徐秋娘的胳膊,麵上肅然不已。
黎伊伊歎息一聲,垂首佇立在夫人身旁。
高籬笑嘻嘻回麵,卻瞧見大家都一臉的竦眙,他自知四位女人家必然會反對他的決定。可惟此法子才能求娶昭婉了,他怎會摒棄?
徐秋娘眸光緩緩瞥向夫人,她不知夫人會不會著氣,起碼高籬下定決心求娶昭婉的心思徐秋娘是知道的。
然,為了求娶昭婉,還得多娶程芊芊,這料必大家都不能隨隨便便接受。別說旁人,就算是瑤含也忍不住責問了高籬兩句。“公子可是真心愛慕我大姐的?你當知道她受到的傷害無人能及,你若再令她受一次傷害於心可忍?若為了求娶昭婉而出此下策,那我也覺著公子太過分了。”
“瑤含,你誤解我了。其實我在京城與芊芊相遇之時,彼此便已心生愛慕。我從芊芊看我的眼中覺察到她對我有幾分情意,我對她也是慢慢感到一絲愛慕。芊芊算得上是昭婉的另一個分身,比之昭婉更加知書識禮,得體大方,是千金小姐該有的典範。”高籬一邊說一邊洋洋自得。
“逆子,混賬東西,你還不與我跪下!”夫人怒火中燒,言說間就揎起袖子欲掌摑高籬。
高籬怎敢不跪?可心裏依舊對自個的決定不覺得後悔。
黎伊伊瞧見夫人將欲動手,她連忙掣住夫人手臂。“婆婆,夫君愛慕昭婉才會出此下策,如今還未全數定下,婆婆別急著責罰,有甚話不妨好好說開。”
夫人氣得手抖不輟,麵色鐵青,恨恨地一跺腳。“為娘管不住你了,且讓你父親回去再好好責罰你吧!”
一甩衣袖,轉身就走,徒留下徐秋娘與顧瑤含麵麵相覷。
大家皆無言以對,還是黎伊伊先啟開潤唇。“夫君,你快快去婆婆那說些好話,否則婆婆決計不會諒解你的。而況,你求娶程芊芊之事少不得公公做主,若沒有婆婆從旁勸說,料必公公不會答應的。”
高籬頷首,整襟,隨即邁步就隨夫人身後趕去。
夫人怒氣未消,高籬這般前去少不得被詰責。黎伊伊自然不想夫君一人應付,遂央勸徐秋娘一道趕去幫襯夫君。
果不其然,夫人咆哮如雷,從未見過她如此的凶悍。高籬再度雙膝跪地,可無論夫人如何揚聲斥責,高籬就是不願放棄,他倔強地與夫人爭執,不僅求娶昭婉,連帶程芊芊他一並願娶回。
“罷了、罷了!為娘也說不了你了。為今你也長大,翅膀也硬了,你愛怎麽著就怎麽著吧!不過,為娘可與你說明了,你父親那一關就別指望為娘替你說情。”夫人氣的轉身背對著高籬。
黎伊伊對徐秋娘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該為高籬出力了。
徐秋娘會意,自然緩走幾步,近至夫人身旁。“華夫人,公子若執意求娶昭婉與程芊芊,不妨……不妨立昭婉為正妻,納芊芊為妾也就是了。”
“不可!義母、娘親,孩兒所求娶的女子不再區別妻妾,包括……包括伊伊也不再以妾對待,一律都是孩兒的妻子。孩兒從今往後都將一視同仁地對她們。”高籬說罷,又度垂首不言。
“好!公子說的好,敢破鄙俗舊規,總算你對伊伊有情有義。”徐秋娘隻能側旁襄助。
夫人回麵,怔怔不知如何接話。須臾,她才俯瞰跪地的兒子。“籬兒,你果真這般想?求娶的女子都不分大小了?”
高籬沉沉地頷首。“請娘親體諒孩兒的一片苦心。”
“好!甚好!為娘也讚成你給伊伊一個好名分,如此……如此,回府裏我便告訴你父親,將我高家的娶妻習俗一並修改,定立新規。”夫人雖如此通情達理,可她還是未鬆口應承籬兒與芊芊的婚配。
一旁的黎伊伊受寵若驚,竟不知夫君如此言說,她麵上頓時流露怡悅神色,且眸光潤濕,一串串感喟之淚花悄悄墜落。
瑤含聽罷扺掌。“公子真大丈夫也!瑤含欽佩你!”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夫人發話。“起來吧!你若堅持己見,為娘也不再阻攔你。不過,芊芊萬不得求娶,高家乃是堂堂玉湘城第一巨賈大家族,以後如何麵對天下人?籬兒你自個斟酌去吧!為娘累了,想歇息一會,你也回自個廂房便是。”
高籬緩緩起身,施禮、告退。而黎伊伊則隨高籬一道離開。徐秋娘與顧瑤含則留下與夫人商略。
高籬與黎伊伊繞道踅回自個的廂房路上,一個人的背影立時令高籬驚覺起來。
他腹語:此人煞是眼熟,怎麽在哪見過嗎?他是誰呢?
伊伊乖順柔婉,隨之夫君身後。見夫君停步,她便問之。“夫君為何不走了,想什麽呀?”
他側顏,淺淺一笑。“伊伊,你方才瞧見了嗎?就在前麵,那人似乎我在何處見過,但一時又想不起來。唉!算了,我們回房吧!”
黎伊伊一路垂首,自然不曾瞧見,聽夫君如此說,她便快走幾步,力圖追攆上。而高籬亦闊步隨之,恰巧那人下了樓去。
一位身著薄絲禪衣,束髻冠的男子緩步而走,側顏旁看時便被有心查探的高籬與伊伊瞧了個清楚。
他——不就是馮開嗎!怎會出現在襟州?難道是巧合而已,還是另有所圖?
此人並非善類,突然出現在襟州不覺令人遐思難料。高籬頃時陷入淵思,他估摸著馮開絕非無所事事趕來襟州的。雖然高籬知道馮開與古寧昌有異曲同工之癖好、都是在家中待不住的人。可,馮開偏生跑來襟州不免令高籬多了個心思。
黎伊伊從未見過馮開,並不知道那人是誰,遂啟開赤潤紅唇問道:“夫君,那人是誰啊?”
思緒被擾,高籬這才緩過神來。“他……他便是害了程家的元凶——馮開。”
“啊?”黎伊伊花容失色,惶遽地瞪著高籬。“夫君,他怎會在此出現?”
此問如同白問,高籬因何能知曉呢?不過,高籬卻突兀間朝最壞的地方想去。眉峰高蹙,眸光凝滯,他又淵思起來。
終究,高籬轉眸,盯著黎伊伊道:“伊伊,難不成方才程家姊妹來此客棧就是與馮開會合的?否則,程家姊妹來此作甚?”
黎伊伊顰蹙秋波眉,越發覺著夫君所說之話極有可能。但這般的話,豈不是程家姊妹不識廬山真麵目,與仇人私下裏還有串通。隻是,他們之間若真個串通竟是所為何事呢?
“夫君,但願是我們想多了。”黎伊伊鬱鬱不快地瞧著高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