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琪紧随夫君的脚步,一夜的折腾,换来的不是新婚宴尔的怡悦,反倒令她措手不及的伤痛。
本欲替夫君解忧,设计问出程芊芊与黎伊伊香消玉殒之地,可夫君见着他二位娇妻的尸身之后的冰冷令文琪明了,夫君会做出杀伐的决断了。
然,文琪也知道,楚三豹绝不是往时的那个徽州楚家的楚三豹了,如今的身份乃是堂堂先帝的私生子,也即是高贵的王爷,设若夫君轻易杀之,日后消息走漏,被朝廷知晓,那他十个高家怕也难以再保全了呀!
此时,夫君怒火中烧,容不得她插言的,就随他一道回府,再设法从中规劝才好。
一路之上,高篱再无一言,对文琪如何问出程芊芊与黎伊伊尸身之地却似乎不在意。然,此时,高篱心中的愤怒却臻至极致。他不会放过楚三豹,也不会放过丁二爷。
亲自赶去高家地牢,鞫考楚三豹,高篱杀死楚三豹的决心已下。此贼人不除,高家就不能安宁。
兹事体大,文琪不敢耽搁半毫,吩咐双福立时去禀报夫人,说清要害关联,希冀夫人赶来从中制止。
高篱怒目圆睁,盯着被玄铁打造的锁具紧锁的楚三豹。“快快说来,你为何一定要杀我两位爱妻?”
楚三豹不屑地冷笑。“公子有趣,明知故问却是为何?”
“你难道以为我高篱会任由李思虞摆布?不妨告诉你,这个贱人我永生永世都不会放过她。”高篱扬声说话,足见他对李思虞的一丁点情愫怕是也化为乌有了。
又是一番冷笑,楚三豹老眸转动,正眼瞧向高篱。“公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偏生与本王作对,如今可好,真的杀了你两位娇妻,你才明白,我楚三豹与你高家是决计该交好的,否则就得血流成河。”
“呸!”高篱恶狠狠地瞪着他。“楚三豹,本来你我楚高两家万般不易才得以冰释前嫌,可你野心勃勃图谋构逆,还想让我整个高家做陪葬,你说我高篱会驽骀到这般地步吗?”
“哼哼!你焉敢相信我就不能得到大位?公子若识相,与本王勠力,日后本王岂能亏待你高家?”
“休再多言,我问你,丁二爷逃去何处?……”
楚三豹转过头去,不再多说,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眸,任由高篱问他、暴跳亦冷冷不理不睬。
高篱本就怒不可遏,又问不出丁二爷可能逃遁何处,如此,他欲杀之的决心就在此刻爆发。
招呼左右暗卫。“从此天下再无楚三豹这个人了,你们动手吧!”
“得令!”身旁四名暗卫抱拳,各自拔出长剑,打开牢门,就要动手。
高篱双眸冷峻,有心亲眼见着楚三豹被斩杀的这一刻。
文琪焦急不已,连忙规劝。“夫君,使不得,你不是说要用他来做挡箭牌的吗?怎可一时意气,轻易杀了他?”
暗卫立在牢内,皆不敢动手,而楚三豹则从未有过的惊惧令他不免失声责道:“高篱,你若杀了本王,这等大逆不道的死罪恐牵连高家上下,日后高家人就因你今日所为而一同陪葬,你可忍心?”
楚三豹情知高篱心系整个家族,不可能不做番渊思的。孰料,高篱再度眸光如炽,愤恨令高篱早就置危险于度外。“楚三豹,你别妄自揣度了,自打你杀了我二位爱妻之后,我就决心杀你,如今说这些话就想我退让恐怕是笑话。你们还等什么,给我杀……”
断然令下,高篱这是鱼死网破,顾不得许多了。
“慢!”但听见夫人一声喝止,她在紫莲的搀扶下及时赶来。
暗卫并未动手,此时夫人的赶来他们自然立于原地等候夫人示下。
“篱儿,你既然知道他的身份为何还要杀他?”
高篱乖立一旁。“娘亲,楚三豹作恶多端,乃是江湖败类,谁能证明他就真的是先皇的私生子呢?此时不杀,日后留患无穷啊!”
文琪瞧见夫人来此,乖顺地福身施礼。“婆婆!”
瞧了瞧这个新儿媳,夫人慈蔼一笑,伸手就拉起文琪的柔荑。“文琪啊!篱儿莽撞得紧,昭婉又不在他身旁掣肘,你如今身为高府的少奶奶,也要处处提点你的夫君才是。”
“儿媳遵命!”文琪垂首小心说话。
夫人属意,她知道文琪对薛神医而言的重要,而薛神医对夫君——高学古的重要不言而喻。更甚者若能将薛神医长此挽留在高府,那对高家人而言必定是好事一件,那文琪必定可为棋子。
“唉!新婚宴尔,该喜气洋洋嘛!可你这小两口倒好,偏生跑来这处沾染血腥恶臭。好了,好了,为娘命你二人赶紧离开,这里的事务就由为娘做主了。”夫人眸光温婉盯着文琪,可谓对文琪也有十成的喜爱。
“嗯!”文琪得令趁机近至高篱身旁。“夫君,我们走吧!来日方长,楚三豹先留着,若日后你再决定杀不杀他也不迟。”
高篱无言反驳,一腔怒气无处消遣,可娘亲下令岂能违背?不满地徐徐迈步,他只得随文琪的拽拉离开。
恰在此时,自知小命得保的楚三豹却火上浇油。“文琪姑娘,可别忘了你我之约啊!我就等着薛神医潜心替我医治了。”
原来如此,高篱听后,眸光一扫文琪,此时的眸光却饱含犀利与斥责。他没问文琪使出何种法子令楚三豹就范,但楚三豹的话已经言明,文琪允诺会请出她师傅——薛神医替楚三豹医好全身的伤痛,若非,楚三豹拘囿于地牢之中,高篱不杀他,以他伤重之身怕也支撑不了多少时日的。
两位娇妻的惨死,还有大春的殁去,高篱不仅杀不得楚三豹,还得眼睁睁瞧着薛神医治好楚三豹的伤痛,这般的折磨令他生不如死。
泪如泉涌,堂堂高家少主人大白日里躲在娇妻的新房中垂泪恸哭。文琪好生规劝,却招致高篱的诘责,她亦无奈地含泪跑去薛神医那诉说一番。
话说楚三豹本身就是先皇的私生子,再个楚三豹与当今权势一时的六王爷暗中勾连,若此时暗中杀死楚三豹,日后六王爷必定过问追究,高家必然更加举步维艰,同时遭受四王爷与六王爷的合力构陷,那般高家不亡才怪!是故,暂且饶了楚三豹一条狗命,日后也可适时用来经营,对高家来说才是上策。
既然文琪哭哭啼啼前往哀求,薛神医——孔多海只得应允去昌平院与文琪一道规劝高篱。
自然,文琪的话高篱一句也听不入耳了,但薛神医的话他还是耐心静听的。
抆去面上仅有的泪痕,他——堂堂的高家少主人不能在薛神医面前显露出软弱的毫无男子的气概。只可惜,毫无气势,他软塌塌地呆坐在床沿,恁凭薛神医言之有物的细细说来。
也是啊!杀了楚三豹虽能一泄心头之恨,但高家惹下的繁难日后还指望谁人能解?如今高家最好的挡箭牌——李思虞也畏罪潜逃,高家正处在风雨飘摇之际啊!
不为自个,也该为偌大的高家上下人等想想。意气用事换来的恶果怕是他高篱不能承受的。
不住点头,高篱呆滞的眸光垂望地面,他对薛神医的敬仰非同一般。
越是受公子优渥的待遇和信任,孔多海越发的愿替高家做事。一番规劝差不离了,他这才起身。“公子,楚三豹重伤在身,若还不医治,假使真个死去,高家就没了可使用的挡箭牌。老夫决计前去医治楚三豹了,万望公子好生想想。”
三条人命,皆因楚三豹而为,还有父亲险些丧命、昭婉的重伤,哪一出不是楚三豹所为?
老天着实太让人无奈了。高篱傻傻不知该做何事?
昭婉,昭婉呢?哦!她还陪在义母——徐秋娘的身旁尽心服侍呢!可怜,大春无端为高家出力而战死,这个仇难道就不报了吗?
一番思忖,积郁的心结总算找到一丝希望。不错,楚三豹杀不得,可害死大春的真凶丁二爷可杀之啊!只消找到丁二爷的下落就成。
奋力跺了一脚,高家的公子哥终于下定决心打今儿起他就会带领高府的暗卫四处查探,非得找出丁二爷的藏身之所才成。
如此,高篱找来周管家一番交代之后,带着双福与一众暗卫便出府去了。
高府暂时解除了危机,危害最甚的敌人——楚三豹也被高顾两家合力擒获,但高家并未因此就永享太平,暗流汹涌,不期将至。
大婚之时,高篱不辞而别,虽带上双福查探丁二爷的下落,但他却越查越远,主仆二人竟然循蛛丝马迹的消息查去了京城,这里是他相遇程芊芊的地方,也是丁二爷的老巢所在。
……
浃月之后,冬寒风冷。昭婉用心服侍徐秋娘才使得徐秋娘身子慢慢恢复了几分。可令人心疼的是,徐秋娘在顾家的地位日渐衰微,已经无法轻易号令下人了。
说来因由,皆与徐秋娘一心帮衬高家所致。
为了帮衬高家,顾家的兵丁死伤过半,这许多的钱银抚恤都令顾家入不敷出,且死去这么多人,还令顾家日后的少主人也搭上了性命。徐秋娘的真诚全然让顾家人等乃至顾家族人嗤之以鼻回应。终究在徐秋娘抱恙之时,顾家族人选出了年轻有为之子嗣取代了徐秋娘的地位。
如今,顾家的少主人与徐秋娘那是不对付,到了下逐客令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