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時間，絕對是第一時間，柳丁香致電鄭為國：“為國，到底是為了什麽？你為什麽要辭職？你上任不到7個月！無論如何，今晚，小菜園一聚。”鄭為國十分尷尬，同在一個城市，偶爾碰麵，幾句寒暄，從不表露感情的柳丁香居然還為自己的事抱不平，在鄭為國看來，她應該歡呼雀躍啊。鄭為國有些無措，搪塞道：“實在抱歉，下次吧，我請你，今晚有幾個同僚邀我聚聚。”柳丁香在電話那頭歎了口氣：“為國，知你者，我，辭職傷筋動骨，你總是選擇傷害自己，你不累嗎？算了吧，活著，看著，老天自有道理，今晚不行，明晚。”鄭為國堅持道：“有時間，我請你，近期有許多雜事處理，等閑下來，心情平複了，再聚。”柳丁香道：“好，反正，目前你也閑下來了，我等你電話。”鄭為國倉皇掛掉電話，鄭慧智道：“大哥，你到底矜持什麽？年紀也不小了，既然柳校長主動聯係你，可見，這麽多年，她還是沒有忘掉你，既然老天撮合，你們就結婚吧，她也不容易，年紀也不小了，快馬加鞭，還能生個孩子，別留遺憾。”鄭為國看著鄭慧智，一時無語，鄭慧智從女性的角度說的話，到底傷了鄭為國的自尊心，畢竟是自己的妹妹，一片好意，但自己難道就是一條公牛，如果隻是一條公牛的話，也就無所謂了，糟糕的是，自己是個人，自己有一畝三分地，這一畝三分地雖然荒廢了多少年，雜草叢生了，但也不能隨便處置。於是鄭為國說道：“你啊，就隻顧急別人，不急自己的事，你管管你自己的事吧！”鄭慧智睜大眼睛道：“我有什麽事？我一點事都沒有啊！我向來都是有計劃的，我的事都是按部就班的，它們隨著時間的推移，姍姍而行，目前沒事。”鄭為國笑了笑：“你真不結婚？你今年38了吧！也該結婚，不想生個孩子。”鄭慧智“吔”了一聲：“結婚，我不想，生孩子，更不想，地球這麽艱難，我不想難為它。”鄭為國道：“你不結婚，不生孩子，偏要催我結婚，生孩子。”鄭慧智道：“你生個孩子拯救地球啊！……”話還沒有說完，電話來了，鄭慧智說道：“大哥，你老妹是不想結婚，追在屁股後麵的人一個排，但沒有一個心儀的，這輩子，我不打算結婚了，不能害孩子啊！”說完就走了。鄭慧智走後，鄭為國洗了個澡，然後把臥室的燈光調到朦朧的亮度，泡了一杯大麥茶，坐在窗下沉思，窗外一片人間煙火，閃爍不定，鄭為國想，這滿世界的人間煙火，到底有多少是有的放矢；有多少是無的放矢，好像都是為了活著，為了實現自己的私欲活著，順帶著生個兒育個女，權當紐帶。紐帶隻是紐帶，沒有任何實質的作用，於是互相糟踐，糟踐不夠，在糟踐周圍的人，再不夠，糟踐社會；糟踐整個地球，隻是為了滿足私欲。鄭為國這樣想時，想到了柳丁香，又想到了王莉，這兩個截然不同的女子，一個追求完美；一個害人害己，不，王莉已經跨越了害人害己的階段，她升華了，她開始為了自己的私利而不顧自己的行為是否有害社會、國家、地球了。想過之後，鄭為國開始反省：“我是怎麽了？我到底是怎麽了？為什麽落荒而逃？總是落荒而逃，也是有問題的。我的問題在於我沒有政治魄力，扭轉不了乾坤，或者，我也有點隻顧自己私利。”鄭為國這樣想時，忽然看到了父親，父親臉帶繁花：“為國，你不要遲疑了，人說，朝中有人好做官，做不了官，就好好地做民，民眾永遠是這個世界的大部分，用毛主席的話說：曆史是人民創造的，你做個民，積極地創造屬於自己的曆史吧！”鄭為國豁然開朗，鄭為國很想問問父親為什麽這樣遷就自己，父親卻轉身走了。鄭為國又想到了柳丁香的話：“知你者，我”，真的嗎？如果不是知我，也許不會放下芥蒂，知我者，真的是柳丁香嗎？鄭為國朦朧了眼睛，看到了多年以前自己，瞬間明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