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道

二、四象:猜測 猜測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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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車隊停在了高速公路零公裏處,這是全市最重要的也是最大的堵卡點,荷槍實彈的幹警足有四五十人,而且有十幾條高大威猛的警犬條條伸著長舌頭,露著鋒利的牙齒。廖天北下車後與幹警一一握手,當握到最後一個幹警時,廖天北用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意思是說,小夥子真棒!沒想到小夥子牽著的警犬不幹了,猛地往前一躥,狂吠了起來,廖天北猝不及防,一個屁股蹾兒摔在了地上,在場的人都嚇壞了,趕緊圍上去攙扶,那個警察更是嚇得手足無措,緊緊抓住牽狗的牛皮繩一邊吆喝一邊拍警犬的腦門子,警犬這才老實下來,重新蹲坐在小夥子身邊。其實場麵很滑稽,但誰也不敢笑。慰問活動一直到下半夜一點鍾才結束,大家坐著中巴車一起回到市政府大院,陪同領導分別坐著自己的專車消失在夜幕之中,廖天北對我說了一句:“商政,累了一天了,不用等我了!”說完和許莉莉一起走進政府辦公大樓。我仰望著剛剛亮燈的市長辦公室,心想,廖天北今天讓狗嚇得摔了一跤,是不是有什麽預示呢?便情不自禁地想起張愛玲《讀女人》中的一句話:“女人與狗的唯一分別就是:狗不像女人一般地被寵壞了,它們不戴珠寶,而且——謝天謝地!——它們不會說話!”這麽一想,我腦海中全是許莉莉的倩影,很顯然許莉莉太會說話了,她會不會被廖天北寵壞了呢?

大年初三,常委們攜家屬在警官俱樂部搞聯歡。互相拜年後,羅立山和廖天北饒有興趣地談起了春江花月液,兩個人對這種保健品嘖嘖稱讚,自從廖天北喝了春江花月液之後,不僅滿麵紅光,而且白頭發也變灰了,大有變黑的趨勢,沒想到羅立山的氣色比廖天北還要好,兩個人切磋了一番保健心得之後,話題一下子轉到了象棋上,兩個人棋逢對手就戰在了一起。不知為什麽,廖天北棋運不佳,連輸三局,臉色頓時黑了起來,就在羅立山洋洋自得之時,廖天北雞皮酸臉地喊我,此時我正陪王伯壽打台球,我拿著台球杆就跑了過來,廖天北不懷好意地說:“老羅,你別得意得太早,敢不敢和我的秘書下幾局?我讓他用馬將死你,他就不會用炮將死你,你信不信?”羅立山揶揄道:“天北,我看你是黔驢技窮了吧?常言道,兵來將擋,秘書隻能算個卒啊!”“老羅,”廖天北爽朗一笑說,“商政可是個過了河的卒子,不信你就試一試。”又轉身對我說:“商政,我命令你第一局用馬將死他,第二局用炮將死他,第三局用車將死他。”說完哈哈大笑,然後接過我手中的台球杆去和王伯壽打台球去了。難得有機會給羅立山留下點印象,我心想,廖市長你就瞧好吧!要是按以往陪領導下棋的經驗,我一定會讓領導三局兩勝,而且勝得非常艱難,這樣才能吊足領導經常找我下棋的興趣。我就是這樣讓老大欣賞並喜歡上我的。然而今天下棋的意義似有不同,廖天北對我有知遇之恩,我必須為他挽回麵子。盡管羅立山的棋藝在市領導中算是上乘的,但是與身陷囹圄的老大相比還是略顯遜色,頭兩局我故意表現出贏得很艱難的樣子,但完全按廖天北的意圖,第一局用馬將死了他,第二局用炮將死了他,羅立山本來沒把我放在眼裏,此時用驚異的目光看了我一眼,然後點了一支煙,一邊擺棋一邊漫不經心地問:“商政,看來我是小瞧你了,咱們下棋時,我並沒有感覺到你的棋藝高我多少,怎麽就不知不覺地贏了我呢?”我故作謙遜地說:“其中的道理其實很簡單,就是下棋時不想自己的身份,我不把您當做書記,而是當棋手,我也不把我當秘書,隻當做自己。”羅立山饒有興趣地問:“這麽說我輸是因為我考慮身份考慮得太多了?”我謙和地笑著說:“您在下棋時,是在用市委書記的身份跟我下棋,而不是您自己在跟我下棋。”羅立山略顯驚異地笑著問:“你覺得一個人真能做自己嗎?”我意味深長地說:“忘掉身份或許有可能。”羅立山思忖著問:“如果人沒有辦法做自己怎麽辦?”我不假思索地說:“如果我不可能做自己,那麽我就做他人。”羅立山不露聲色地問:“什麽樣的他人?”我看了羅立山一眼,在他沒有察覺的情況下,通過小卒配合用車將死了他,然後不露聲色地說:“你看這三局我完全是按廖市長的部署執行的,現在我的任務完成了,如果您問我做什麽樣的他人,我的回答很簡單,我做領導讓我做的人!”“好小子,”羅立山一拍大腿說,“怪不得市委辦公廳很多人說你不簡單,你還真是不簡單,我問你,”說著羅立山壓低聲音問,“跟著我怎麽樣?如果你同意,我去跟廖天北要人,不瞞你說,我身邊就缺你這樣的人才。”我聽罷心裏咯噔一下,不知道羅立山怎麽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話,便嘻嘻笑著打馬虎眼說:“您可真會開玩笑……”話沒說完,隻聽背後有人問:“開什麽玩笑呢?”我轉頭一看正是廖天北,連忙起身說:“廖市長,我完成任務了。”廖天北得意地笑著問:“老羅,領教得怎麽樣?”羅立山用惋惜的口吻說:“天北,依我看,好好一個人才讓你用糟了……”我一聽羅立山要拿我說事,連忙謊稱去洗手間躲開了。心想,羅立山問我“跟著他怎麽樣?”不像是跟我開玩笑,他葫蘆裏究竟賣的是什麽藥?我還真得仔細琢磨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