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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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幾天沒去王德良家學畫了,我們全家輪流去醫院護理我媽。因為白天我和寶木上學,隻好由奶奶負責照顧我媽。晚上,我和爸爸負責照顧我媽。寶木小,不懂事,還擔不起責任。

在病房裏,我發現我媽的床頭放了一本《紅樓夢》,白天我媽手不釋卷,還不時地淌眼淚。

有一天,我媽把我叫到床前,說:“二林子,要好好跟王老師學畫,過去媽媽錯怪過他,其實,王老師是很有才情的。”我媽轉變了對王德良的看法,讓我很欣慰。

“媽,聽說我大舅畫畫也很好,是真的嗎?”我很少問我大舅的情況,今天是看我媽的情緒不錯,才壯著膽子問的。

“你大舅隨你姥爺,天生就有藝術細胞。”我媽自豪地說。

“媽,我大舅和王德良誰畫得好?”我好奇地問。

“這不一樣,”我媽慈祥地說,“你大舅畫的是水墨丹青,王老師畫的是西洋油畫,雖然都是畫,卻是兩門功夫。”

“媽,我畫的《柳下蹠怒斥孔老二》也是水墨丹青。”我天真地說。

我媽慈愛地摸著我的頭,好像摸不夠,又好像怕我會消失,有時媽撫摸著我會把眼淚滴在我的臉上,媽媽的溫柔隻是在我剛記事的時候體會過。

“二林子,你哥、你妹,你們兄妹三個屬你聰明,有靈氣,媽這一輩子很可悲,沒做過什麽值得記住的事,你爸也是,我和你爸都希望你將來有出息。”我媽說完,消瘦的臉上露出慈愛的笑容。

我聽了我媽的話很得意,卻有一種無名的悲涼。

“媽,我長大想當畫家。”我想用我的理想安慰我媽。

“好,有誌氣!不過,要做好畫,必須先做好人!”我媽和藹地說。

我不太明白我媽的意思,做畫和做人有什麽關係?

“你姥爺活著的時候,就愛畫畫,但他在鄉裏,積極支持抗戰,還幫助解放軍打老蔣,這就是做人!”我媽一提起我姥爺,眼睛似乎濕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