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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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高光家出來時,潔白的月光從楊樹枝葉的縫隙中篩落在樓前的石路上,給悶熱的空氣降了不少溫。月牙兒掛在天上,天是暗藍色的,沒有一絲雲。月光像潔白的霧,充滿了水一樣的柔情。

我上樓站在露台上,望了一眼前樓周麗萍家的窗,燈還亮著,不知周麗萍睡沒睡。或許她正在想念著母親,躲在牆角抹眼淚呢。

我一下子想起了高光他爸寫給高光他媽的一句情詩:

我是你心甘情願的魚,

在你相思的淚水中遊,

眼睛像一對戀舟輕盈而明麗,

載著你,

我愛情的妙齡。

我想不明白為什麽能寫出這麽美妙詩句的人,竟能害人,甚至逼得一個妙齡少女千方百計地要替父報仇,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爸罵高光他爸是畜生,我覺得這是對畜生的侮辱,因為高光他爸做的事,畜生是做不出來的。而且有的畜生吃的是草,擠的是奶。高光他爸會講大道理,畜生不會講。高光他爸要害人講出一大堆害人有理的大道理,畜生不會撒謊,它隻知道實事求是。

這些天,周麗萍沉默寡言,她媽媽在草灘農場病了,人病了也要改造,就像牲口病了也得吃草一樣。我真為周麗萍擔心,恨自己撐不起一片天,不能英雄救美,也不能像水滸中的英雄們一樣,帶著周麗萍上梁山。甚至連賈寶玉都不如,他可以出家一走了之,我也離家出走過,但沒有“僧道”二人指點迷津,隻有高光他媽讓我想入非非。

其實,我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從山東回到東州,被王德良安排和周麗萍同桌,這就是我的福,我可以天天和美女同桌,感受她清爽而甜潤的氣息,欣賞她蒼白的瓜子臉上,嵌著的兩個酒窩,和她那小巧玲瓏的鼻子。

每當我看見周麗萍長長的睫毛,那黑李子般的大眼睛,就會想起天上的星星。我對她有無限的憐愛,但我不敢說出來,我時常痛恨自己的懦弱,其實,我有無數的機會向她表白,拉她的手,親她的嘴,擁抱她。我可以把無限的愛都給她,可是我不敢,我隻能在夢中無數次地演練,然後無數次地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