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街往事:混世

第十八章 王嬌想要勾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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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廠裏的活兒累歸累,可是挺閑散,抬上一個小時的鐵水可以休息三個小時。休息的時候,別人圍在一起烤爐子,我不去湊這個熱鬧,裹上一件棉猴兒蜷到一個角落想自己的心事。那些日子我特別想我爺爺,腦子裏麵老是飄浮著一些幼年時模糊的影象,這些影象斷斷續續,就像是在放映一部不時卡殼的老電影。我痛恨自己沒有從醫院裏出來給我爺爺送喪……每當想到這裏,我的後脖頸總要冒出一絲冷汗,心髒就像被一把鈍刀慢慢拉過。也許不怨我,那時我死人一般躺在病**,渾身纏滿繃帶,就跟一個新鮮的木乃伊一樣。我爺爺發喪三天以後,我爸爸才去醫院告訴我爺爺去世了。我爸爸說,你爺爺閉眼之前老是望著窗外,嘴裏嘶啦嘶啦地出氣,好像是在念叨你的名字。我不讓我爸說了,我知道他一定是在念叨我的名字,—定不會在臨終前還說那句“唉,近你媽”……他媽的,爛木頭,是你害得老子連最後一眼都沒看到最疼我的爺爺。

這些天,那場雪一直在下,時緩時急,整個廠區像是被白麵包裹著。

因為機油經常被凍凝固的原因,我們車間決定放幾天假。

我冒著漫天的大雪剛走到廠門口,一個老青年攔住了我:“兄弟,你叫張寬是吧?”

我點了點頭:“有事兒?”

老青年拿過我的煙頭給自己對上火,笑笑說:“沒事兒,認識蘭勇凱吧?”

“你說的是爛木頭吧?”我不屑地偏了一下腦袋。老青年做大度狀哈哈道:

“小哥果然實在……那什麽,勇凱在我們車間等你,說他有事情跟你談。”“我沒時間伺候他,”我往前走了兩步,躊躇片刻,回頭說,“他架子不小啊,想見我就自己來請。”老青年換了一付謙卑的笑容:“兄弟別上火啊,沒什麽,他弄了一瓶好酒,想請你過去喝點兒呢。沒外人,就他和我,還有王嬌。王嬌你也認識,就是洪武以前的老婆……其實我早就聽說過你,我以前在下街電鍍廠上過班,跟你哥的好兄弟可智是師兄弟。來吧,我們沒有惡意。”我遲疑了一下,撲拉掉滿頭的雪花,說聲“那就走”,跟著他去了鉗工車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