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遮眼

#第二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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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沉甸甸地鋪滿了一整片,像是化了似的,又仿佛隨時在等待著亮光將其融化。曹歌偶爾掀起窗戶的遮擋板往外看上一眼,隻是一眼就足以讓她感到眩暈,那光像是藍色匯聚而成的,帶著一點危險的氣息,搖晃著整個機艙,一下,又一下。她再次閉上了眼,卻無法躲避那陣巨響,連同她的整個身軀也感受到了,那是一種無法驅散的焦躁,焦躁通過這陣巨響而獲得了一次形式上的轉換,以一種聲音的樣式存在著。

曹歌看到那消退後的藍色變成了波光粼粼的,卻又不是大海,一種與海無關的波光粼粼,隻有光。光一顆一顆地聚集在一起,像是顆粒般的像素,在她眼前的黑暗中閃動,隨著那陣巨響而產生搖晃,就好像搖晃是自她的想象中而延伸出來的,和現實沒有了關係。

不重要了,她隻想多睡一會兒。盡管她明白她無法真正地入睡。

到達巴黎的時候已經是夜晚了,黑色的夜空仍然可以窺見些許微不足道的藍色,藍色像是在亮光中被徹底融化了,與黑夜成為一體,偶爾露出半隻眼睛,仿佛在提醒著人們千萬不要忘記它也屬於黑夜的一部分。一部分常常被忽略的本質。

曹歌坐在出租車的後排座,向巫蓮娜問道:“你一會兒要去和他們喝酒嗎?就在酒店附近。”

“你不去嗎?”

“我不想去了,感覺時差還沒倒過來。”曹歌扭頭望向窗外,細雨飄了下來,劃在出租車的玻璃窗戶前。巴黎街道上的建築物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曆史感存活在亮起的街燈裏,好像她也成為了其中的一個部分被凝固在一種無法逝去的當下。也正是這份凝固在時間中情緒再次將她的自我扯了出來,她是不是也可以像法國電影《阿瑪利亞別墅》裏女演員伊莎貝爾?於佩爾扮演的角色一樣,就這樣抹去關於自我存在的一切,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