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宏誉也是一副忍无可忍的样子，见元贞来了，单刀直入。
“军营在何处？”
元贞在他们身前跺跺脚：“自然，就在这苍翠楼了。”
王霆岳是听说过苍翠楼的事情，这里几年前就开始建造，不过就是普通青 楼，却足足建了两年。
曾有人传言是这苍翠楼的大东家没钱了，建不起来才这么慢。
可临近元贞来塞州前一年，这里突然就开起来了，且人声鼎沸，生意好的不行。
如此看来便是元贞殚精竭虑的结果。
唯有元贞自己清楚各种缘由，这苍翠楼其实是元烈开给元贞找乐子的。
“苍翠楼是父皇命人建造，我早就知道他将我废黜后要发落到塞州。”
元贞环视着周围，意味深长道：“我都有点看不懂父皇，他到底是希望我沉溺在灯红酒绿中，还是以此激励我？”
辜宏誉冷哼一声：“元烈有诸多皇子，你不是唯一一个，就从他废了你想要另立太子来看，在他心里你的地位也不会太高。”
苍翠楼虽是元烈出钱建的，老板却实打实是元贞。
“既说这里是军营，那兵马呢？”辜宏誉问。
元贞一撩衣摆坐在他对面，畅然笑道：“不急，尝尝这苍翠楼的雪顶含翠。”
茶是好茶，清新雅致、沁人心脾。
不过辜宏誉不是一个懂得品茶之人，王霆岳也是大老粗，全部心思都在军营上。
他们想知道元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九楼寂静，轻微响动都会令人注意。机关转动，戚晚晚从里面走出来，手中端着的托盘里放的不是茶水点心，而是竹简密函。
房内三人静静看着戚晚晚走进。
戚晚晚早已没了楼下的轻佻戏谑，纵使一身绫罗薄纱、金簪玉环也不见风尘之气。
“主子，这是快马加鞭送来的梁京军机，大皇子招兵买马，哄骗八皇子出钱出力。”
元贞哼笑一声抬手拿过密函，展开一看，笑意更深：“老大这点子聪明都用在自家兄弟身上了，他招兵买马银钱不足，妄想哄骗老八出钱出力，这江山又不是老八的。”
待他看完放在桌上，王霆岳、辜宏誉才拿起来看。
辜宏誉看完便深锁眉头。
“元恒根基不深，此时招兵买马是要反？”
“诶。”元贞摆摆手，一副看不起元恒的模样：“老大才没这个胆子。”
元恒若是能反，岂会等到今天？
早在他当太子时就动手了，如今招兵买马不是晚了点？
王霆岳思量片刻却说：“南山之战即将开启，我听闻皇上还没选定迎战之人，大皇子此番作为是否想要抢夺率兵出战的机会？”
南山苦寒，在此地开战不是一般人能坚持的。
梁京多事之秋恰逢连绵旱灾，元烈每每在朝上骂人，原因无他，朝中缺人。
王霆岳道：“属下以为，前朝并非真的缺人，而是皇上疑心病重，无人敢用，唯独几个儿子，也没几个能上战场的。”
现如今能忍受南山苦寒，又能战场立威的皇子，怕是只有元贞。
可元恒担忧他再增战功，不肯将消息放出来。
辜宏誉算是了解元烈，连带着他这几个儿子都打探的一清二楚。
梁京局势不稳，大皇子更无拿的出手的战功、建树，难免令朝臣旧人重提。
辜宏誉打量着元贞。
看来元贞说的没错，回梁京的时机到了。
可南山一战非同小可，此时出兵就只能等着腹背受敌。
元贞看出辜宏誉的犹豫，安慰道：“我也没说现在就迎战，领兵书这不是还没到吗？纵使父皇想我上战场，老大、老四也不答应啊！”
三人商讨热烈，全然忘了屋里还有一女子。
而戚晚晚腰肢轻摆、步步生莲，一言不发的给他们填茶倒水。
王霆岳说的口干舌燥，一抬手便是满满一杯温茶，他有些惊叹的看向戚晚晚。
能近身伺候元贞，一定不是普通花魁，这戚晚晚会是什么人呢？
见王霆岳打量戚晚晚，元贞打趣道：“王大人，这楼下女子你可随意挑选，晚晚却不行。”
王霆岳闻言磕巴道：“属下、属下不是那个意思。”
复一抬头，果然瞧见戚晚晚眸光含笑、巧笑嫣兮的盯着他。
元贞垂眸看着密函道：“晚晚是我寻来的幕僚，二位可知戚善存？”
辜宏誉眉头一皱：“辩岭戚家戚善存？”
元贞点头。
“这人我也听说过，说是曾辅佐皇上夺江山、打天下，心酸天下、无所不通，戚善存乃高人也。”
还没等元贞回答，只见戚晚晚掩唇轻笑：“多谢王大人对祖父赞扬。”
祖父！
戚晚晚居然是戚善存的后人！
这回连辜宏誉也正视戚晚晚一眼。
戚善存明明是个文人，却能与各大开国元老并肩，只因他的权谋御术可撼动天下局势。
他是真正的权谋大师。
而他的后人……
元贞怅然道：“其实我遇见晚晚时，还不知道她是戚善存的后人，只觉得这女子聪明，而一种官ji唯有她可保全自身。”
家中族人获罪，女眷连坐，戚家女子全部充作官ji发往各地，戚晚晚就这么巧被发到塞州。
而元贞看到戚晚晚的第一眼，并非被这女子的美貌打动，而是沉溺在她眼底的少女血气。
“祖父在世时曾教我权谋，家中兄弟姐妹，唯我在祖父身边伺候，祖父获难时……”
众人沉默下来。
戚善存说是获难，但实际上是欲加之罪，如此攻于心计之人长久留在朝堂之上，难保不生贼心，元烈处置戚善存的手法和之前相同。
辜宏誉和戚晚晚对视一眼，二人眼底尽是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
“说正事。”元贞回过神来，看着戚晚晚问：“老大招兵买马，父皇当看不见？”
戚晚晚双手在身前交叉，声音严肃：“皇上当然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在属下看来，元烈这一招大概是想连 根拔起。”
朝堂上总有不轨之人暗藏，想要一一拔除实在艰难。
唯有此种方法，既可牵制大皇子又能抓出怀有异心之人，一箭双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