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很快与元贞并行,元贞一手扶着宫墙,侧头看去。
盈舞身着华服坐在轿子上,眉目间的威仪在瞧见元贞时只剩心慌。
当初之事究竟如何,旁人不清楚,元贞还能不知道吗?
盈舞是按照瑞王的吩咐,哄骗皇上,将元贞放回来,可看到这人,看到自己曾心爱之人,还是有些难堪。
“贵妃娘娘。”元贞生疏的音调响起,盈舞心中猛然一跳。
下意识抬手捂着心口,盈舞伪装出的笑容实在是太过勉强:“参见端王殿下,恕本宫不能下地行礼了。”
元贞背靠墙壁,嗤笑道:“千万不必,如今身份调换,本王已不是处处压你一头的太子,而你依旧是父皇宠妃,你不让本王下跪就不错了。”
他掀起眼皮,冰冷蚀骨的眸子静静盯着盈舞:“毕竟,你是如此憎恨本王。”
盈舞心口狂跳,伴随着浑身的轻颤,她努力抑制语气中的颤抖,笑道:“端王殿下这话说的,好像本宫有多恨你一样,实际上那些事情已成过往,往事已矣、不再追忆。”
若真的过去了,盈舞又怎么会和元恒合作?
元贞才不信这种鬼话。
盈舞见元贞不在搭话,眼底的深意也越来越明显,马上扯开话题:“王爷是要去看望皇后娘娘吗?用不用本宫喊轿子来送您一程?”
“不必。”
“既然如此,本宫先行一步。”
那轿子的速度比刚刚快了一倍,轿夫几乎要跑起来了,看来盈舞是真的心虚。
朱碧宫一如往日繁华,门口宫人不断。
看来,父皇就算是宠爱盈舞,也没苛待母后,如此场景元贞才松了口气。
方才一番对峙,元贞只是在探寻盈舞心意,若她执意要与他作对,那就怪不得他了。
“王爷!王爷回来了!”宫女叶红瞧见元贞喜不自胜,连忙跑过来:“王爷可算是来了,皇后娘娘眼巴巴等了一天!”
元贞想起这叶红与原主也有过一段,叶红是皇后身边大宫女,在宫中地位很高,故而不能给他做侍妾,只是二人交往已深。
叶红许久不见元贞,激动的眼睛都红了,只要王爷能回来,皇后娘娘就不会被贵妃死死压着,连每日晨起的请安都可摆架子不来。
“宁王在里面?”元贞说着,一伸手扯住叶红腰带,直接将人拉到怀中。
见惯了宫外各色美人,母后身边的叶红倒逊色一些,最重要的是,叶红不似其他美人一般娇柔、年轻。
而是看起来就比元贞年长。
或许原主对叶红的感情是凌驾于美色之上的。
叶红也不推脱,依靠在元贞怀中,略有些茧子的手指在元贞手臂上轻轻敲打两下:“是啊,宁王午后就入宫来陪皇后娘娘,您不在的这段日子,唯有宁王与八皇子常来看望,其他人那是连面都见不到。”
端王在梁京,大多数人是愿意做表面功夫的,可他不在,更不知能不能回来,大家自然懒得费这功夫。
可想而知朱碧宫该门庭冷落到什么地步。
元贞在她耳边吹了口气轻声道:“去你的房中等我。”
叶红娇嗔一声:“不行啊王爷,奴婢还得伺候娘娘呢,等、等下次。”
“那晚上你随我去端王府,刚好本王有事儿要问你。”
他这么久不回来,宫中形势得搞清楚,叶红身为皇后身边掌事宫女,自然事实都知晓,问她绝对没错。
已然走到正殿门口,元贞放下手狠狠一捏叶红屁股,惹得叶红惊呼一声,想起里面的人又赶紧噤声,推开门进去通报。
叶红走到皇后身边:“娘娘王爷来了。”
皇后闻言喜上眉梢,抬手道:“快,快让元贞进来!”
说着激动起身,宁王就在下首位置,见皇后起来也赶紧跟着起身搀扶,宁王温文尔雅的笑道:“皇后娘娘也太过心急,三哥这都回来了,日后想见就能见,当心自己的身子。”
周氏充耳不闻,只盯着门口。
宫女推开门,将元贞迎进来。
元贞瞧见皇后周氏,再也不是伪装的眼泪,而是真心实意觉得相见太难。
皇后不再年轻、人老珠黄,比不得盈舞那种年轻妃嫔得宠,得知自己儿子被发落塞州,根本不知有什么办法能帮忙。
她做皇后这一生,筹谋规划也无非是为了儿子可以承继大统。
谁知被小人算计,元贞没了太子之位。
元贞走后,皇后身体迅速颓败,更显苍老。
“儿臣参见母后。”元贞郑重的跪下去,一头磕在地上不起:“儿臣不孝,没能在母后身边伺候,令母后担心了。”
周氏看着儿子此番回来如此懂事,欣慰的点头,眼泪一颗一颗的滚落:“好好,回来就好,快起来让母后看看,听闻你父皇让你在祥明殿外跪了一下午?膝盖如何了?叶红快去拿金疮药来!”
母子相见、分外感人,连宁王也不由得想起自己生母。
周氏依旧泫然欲泣,擦干的脸颊也再次湿 润,周氏抱着元贞止不住的说:“能回来就好,母后、母后担心死你了。”
哭了好一阵,元贞的鼻子都酸涩不已,他用名贵衣袍擦去母后眼泪,这才见宁王一直看着他们母子。
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元贞赶紧低头对怀中母后道:“母后快别哭了,四弟都在这看笑话了。”
宁王道:“哪里的话,母子相见甚是感人,我都差点哭出来。”
皇后威仪在孩子面前哭的分毫不剩。
“听闻贵妃也去祥明殿了,三哥可遇见了?”宁王问。
皇后一听就瞪起眼:“贵妃?皇上让你们碰面了?她与你说什么了?”
想起贵妃对元贞的算计,皇后担忧的拉着他的手嘱咐道:“儿啊,你上次就是着了这女人的道,此番可不能这样傻了,你离她远点。”
元贞道:“放心吧母后,儿子不会的,只是在祥明殿外见了一面而已,未曾交流。”
“反正你离她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