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杀汉狗，杀光这些唐人！”
这一幕，激起了吐蕃军的士气，略有涣散的军心再次被凝集了起来，而所有的唐军骑兵也被这一幕所激怒，手中的长刀更是猛烈地劈砍向对方，想要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此刻，双方的兵马彻底混战在一起，早已不分阵型，唐军挥刀砍向目之所及的每一个吐蕃兵卒，眼神中满是怒焰，更带有极度疯狂。
乱军之中，尼雅布卡与之前的年轻唐将再次对拼了一刀，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后，二人再次打马交错而过。
“好大的气力！”尼雅布卡甩了甩握刀的手，不禁惊叹了一声。
随后，尼雅布卡将手中的弯刀侧挥，直接捅进一名临近的唐军骑兵的小腹中，将其砍落战马。
尼雅布卡猛提马缰，身下战马前蹄扬起，冲着那人的脑袋踏去。
那名落马的骑兵伤重之下，只好向一侧挪动，落下的马蹄则重重地踩在他的胸口上，鲜血从骑兵的口中喷出
尼雅布卡正欲催马，突然身下一软，战马已是前蹄跪地，原来是那骑兵撑着最后一口气，将长刀插入了马腹之中。
尼雅布卡无奈之下只得弃马，当他四下寻马时，一股寒气陡然逼近，让他就地一滚，刀锋呼啸地贴着头皮闪过。
年轻的唐军将领一刀走空后，并没有急着连续攻击，而是翻身下马，冷冷地望着尼雅布卡，一步步地逼近。
下一瞬，长刀带着风声劈至，尼雅布卡起身举刀相迎，只觉得虎口酸麻，未等他作出反击，第二刀，第三刀如同泼水般劈来，逼得尼雅布卡连连后退。
年轻唐将的神情凶悍，眼中迸发寒光，唐刀一次次挥出，尼雅布卡则咬牙格挡，脚下虚浮，多番险些摔倒，找不到任何反击的时机。
终于，尼雅布卡再也握不住手中的弯刀，跌落之际，唐刀砍到了他的身上。
尼雅布卡惨叫一声，余光朝着身旁扫去，却见吐蕃士卒死的死，逃的逃，自己近卫也俱是丧命，哪里还有人能来救他。
目露绝望的尼雅布卡匍匐在地，口中“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他想开口求饶，想起发兵前自己立下的誓言，也再无求生的意志。
“要杀便杀，你们过不去渴波谷，大将军会杀了你们！”
年轻唐将没有理会尼雅布卡的话，他拔出唐刀，仔细看了一眼，许是砍得多了，唐刀边缘已是有了豁口。
他盯着尼雅布卡，冷笑道：“渴波谷是我大唐疆土，无人可夺，你们吐蕃也没有本事抢，犯我大唐者，只有死！”
长刀挥下，沾了尘土和血迹的头颅被年轻唐将提在手中，而后听他一声大笑，畅快喊道：“大唐必胜！”
“大唐必胜！”
“大唐必胜！”
尼雅布卡的首级被高挑着挂在了唐军营门口，如同挑衅一般。
营中，张忠亮捏着一份战报，对首战告捷的小将说道：“难得，这里有一个任务，本将必须交给你！”
★★★
盘龙山，九曲岭。
盘龙山属祁连山的余脉，山势陡峭，一侧临河，九曲岭位于盘龙山的中段，其后为乌崖峡，由此向西可至玉标川。
正午时分，山路一侧的林中传来阵阵鸟鸣，偶尔会有几只山雀飞出，在空上掠出几道黑点。
崖下的河水湍急，激流拍打在礁石与岸壁上，发出隆隆的响声，回**在山岭间。
突然，林间“扑拉拉”一阵响动，一群飞鸟疾冲天际，盘旋着寻觅另一处安身之所。
树林中，有二人正在厮杀。
从身上早已破碎的服饰便可看出，一人为吐蕃军卒，另一人则为唐军，正是王世川派出刺探军情的斥候，名为楼凡。
朋友间，山水有相逢，敌对双方亦会如此，尤其是彼此的斥候，常常会在无法预料的情况下相遇。
楼凡领命进入盘龙岭后，想要尽早赶至玉标川，探明那里的情况以及查清大军之后要偷袭的路线。
然而，当他探明情况急于返回时，迎面与吐蕃斥候相遇，两人在数秒的愣怔后，吐蕃斥候转身欲逃，并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筒，打算向己方示警。
楼凡见状，即刻飞扑上前，挥匕首斩向吐蕃斥候的右手，同时抬脚踹在那人的胸口处，将其踢翻在地。
吐蕃斥候倒地之时，竹筒脱手掉落一旁，他刚想捡起重新拉动引线，楼凡却已迎面扑来，匕首的锋刃直接扎向他的脖颈。
吐蕃斥候急忙侧头，匕首扎在一块半露的山石上，闪出耀眼的火星。吐蕃斥候趁机推翻楼凡，爬起身向西的林中冲去。
然而，吐蕃斥候没逃几步，楼凡便紧跟而来，猛地伸双臂将他自后搂住，想要将其抱摔在地。
情急之下，吐蕃斥候左手肘向后猛击，直接撞在楼凡的脸上，楼凡吃痛地闷哼，不由地地松开紧固吐蕃斥候的双手，整个人也踉跄地向后退了几步。
“他娘的，老子跟你拼了！”
看到吐蕃斥候又欲逃离，楼凡骂着抹了一把鼻子，满手血红。
下一瞬，楼凡再次追至近前。
几番厮打后，他将吐蕃斥候逼到崖边，不成想却被吐蕃斥候一膝盖猛地顶在小腹上，剧痛让他弯身跪在地上，双手却紧紧地扣住了吐蕃斥候的双踝。
“你这番狗，去死吧！”
楼凡狂吼了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将吐蕃斥候掀起，朝着汹涌奔流的河水坠去，而他自己也因为力竭未能把控住身形，一同坠落山崖。
悬崖下的水面激起两处水花，有鲜红在水中蔓延，随后便被奔腾的河水带远。
转瞬间，一切再度恢复了平静，仿佛从未发生过任何事，唯有一缕破碎的残甲挂在悬崖的一处枝丫上，随风摇晃。
此时，山路的另一端，一队军骑缓缓前行。
王世川望着远处的林鸟惊飞，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楼凡回来没？”
楼凡是他几日前派出去的斥候，也该返回禀报所探查的情况了，可到现在还没回来，难道出了意外？还是前方有变？
王世川抬眼上望，此时未过正午，天色却昏暗起来，天空中聚集了大团的阴云，水雾渐渐从四处弥漫而起，眼看着一场大雨就要倾盆而下。
“真特么不顺，天公也不作美。”王世川暗自抱怨了一句。
大雨会阻碍行军速度，特别是在这种崖边山路上更会徒增危险。
“将军，你看。。。”王世川正想着，身旁一个骑兵举起手中弓弩，说道：“湿气这么大，弓弩已经有些潮，一旦见了雨水将会极难发射。”
弩弓为木制，受潮后容易变软，弓弦多为兽筋所制，经雨水浸泡变紧容易断裂，万一天降大雨，这弓弩也就等于废了。
王世川带六百人千里奔袭，很大程度要倚仗弓弩来发挥突击的作用，若是所有弓弩失了效用，这一战要如何打？
回去吗？
王世川又抬头看天，云层快速得朝东边移动，偶尔有一抹蓝色从云层间隙中透露出来，东面的乌云则被遮掩的红日镶上了一层金边。
或许，这雨也不会落下吧！
“斥候何在，再探！”王世川命令了一句，语气中带了少许的急躁，虽然前途未知，但就此折返，也太不甘心。
这一次，斥候很快回来禀告，前方并无异常，可以继续前行。
王世川再度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心中怀揣着一分侥幸，伸手一挥，带着人马继续朝前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