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西淳化坊,楊玄璬的宅子便是在此處。
楊玄璬如今不過從七品下的士曹參軍,宅子不大,除了自己一家子,還有兄長楊玄琰的幾個子女。
玉奴便是其中之一。
玉奴父親楊玄琰是蜀州司戶,同樣是個從七品下的小小衙吏,但弘農楊氏的出身,注定不會讓她們隨意生活隨意嫁人了事。
精心的養育讓玉奴性格溫順,除了通詩文,在音律上更是極有天賦,彈得一手好琵琶。
在蜀州時玉奴和幾個姐姐雖然也是過得自在,但所見不過方寸,自她來了洛陽,才發現原來外麵如此之大,未曾見過的花,未曾見過的鳥,還有未曾見過的少年郎。
楊宅東北角的一個院子便是楊家姐妹的住處,除了玉奴,還有她兩個待字閨中的姐姐。
玉奴獨自坐在閨房中,懷中琵琶無意識得被撥弄出幾個不成調的音,窗外庭院中夜合花開了雪白晶瑩的一樹,香氣在夜色的醞釀下愈發濃烈,竟有酒的味道,隨著夜風流淌開來,叫人不知不覺沉湎,聞著花香的玉奴似乎也有了些微的醉意。
但見她臉蛋微紅,雙眼明亮,嘴角不自禁的上揚著,眼波流轉,忽而愁眉,忽而又笑逐顏開。
身前矮榻上是寫了半首的《將進酒》,這幾日在洛陽傳瘋了,陛下下旨說有才之人皆可續完,可是多日過去,並未聽說有誰續上了。
可原來這半首詩,也是他寫的!
玉奴想起牡丹花下出口調戲自己的郎君,一時又有些羞惱,輕輕啐了一口,又忍不住想起馬球場上的矯健英姿,和他看過來的那一眼。
紅著臉的少女忍不住伸手輕撫心口,自己這是怎麽了,心怎麽跳得如此快,有些不舒服,可是自己卻似乎很享受此般的心情。
長長吸了一口氣,玉奴又撥了一下弦,好幾日沒練習了,手法都有些生疏,想著直起身子,片刻,指下細撚輕攏,樂聲如同珠玉,可不過一瞬,指下一錯,樂聲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