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再怀疑,天光已经大亮,显然我们离开了北极圈。我们把核心人员和那些真的是命大的幸存者安排在了剩下的四艘船上,我为那些丧命的船员感到悲痛,但显然我们该如何解决问题才是当前最首要的大事。斯人已逝,当下才是未来的希望。
我们的锚被挣断了,但林驷下令落锚停船之后,大家的船并没有受到风浪的冲击,为什么会断锚呢?是什么力量扯开的那些结识的船锚,随着锻造工艺日益精湛,现在弃锚的有,断锚的还真是少见了。这个也是说不清的地方,但我隐隐觉得这很关键。
我们的卫星定位出现了问题,但雷达却无碍,我们尝试着开一圈看看,发现海洋还是真实的,我们却困在了一个空间里,从雷达上能够看到这个空间的外沿,是一个圆形的。这个空间仿佛是虚幻的,如果我们驾船往外面冲,就会再次回到边缘地带,也不会被反击也不会被阻拦,就是很奇妙的消失再出现,我们甚至能看到外面的景象,那蓝天白云不该出现的阳光就是来自于此。
这次采水六宗折损严重,得亏鹈鹕号正在浮冰边缘执行任务,各家核心人员八成都上了船参观这才逃过一劫,否则损失更大。
哥德堡的复仇夜船头受损很严重,球鼻艏和船头部分全部被整齐切割,我们研究其断面,却发现并没有物理切割的痕迹,就是平白消失了,甚至连漆面都没有被破坏,只是与断面一起齐齐断开,就好像是被上帝之手,一下子拿掉的一样。
恰巧在断口处的两名船员一个当场丧命,一个残肢断臂,伤口也是整整齐齐,没有切割灼烧的痕迹,也同样是被拿掉的。就连马克也说,即便是自己也做不了这么干净利索的截肢手术。
弯刀号和夸父号两宗沉船,在消失的那一半船体上活动的船员,没有一个找到的,就连夸父号的冯东冯力哥俩也凭空消失了。这哥俩是陪着梁程茹长大的,从小就是跟屁虫,跟着大小姐风里来雨里去,人是莽了点,但不笨而且很忠心,在航海上的工作能力也不是盖的。
这些都不关键,哪怕他们又笨又蠢,哪怕他们自小都被教育是下人,哪怕他们什么都不会,梁程茹都把他们当成了家人,他们内心也把梁程茹当成了妹妹。对梁程茹的恭敬中,带着对家中小妹的疼爱,这一点我感受得到。如今即便是梁程茹惹了大祸,他们也会毅然决然的陪着她出走,这是背叛了梁家,也会得罪到查理家族,但那又如何?
梁程茹得知这个消息后,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她的身子晃了晃,被我一把扶住。她看着我,我也看着她,只能安慰她没有发现尸体或许是最好的答案。
还是那句话,失踪区域的工作人员,一个都没找到。这就很奇怪,说明他们连同船体一并消失了。
随着事件的推进,这些资深的航海人很快发现,在界限外侧的海迅速变化着,我们所漂流的海洋不再是北冰洋,无论是水温还是其生物,通通换了景象。我们甚至看到了遥远的陆地,因为无法出去观测水温和含量,所以这时候巴颂老爷子和一郎的作用就显现了出来,同时最原始六分仪之类的也派上了用场。
六分仪是海洋必备工具,哪怕是现代不少船长也必须会用,航洋学校的教学如何不知道,但采水六宗就是为了应对特殊时刻存在的,所以都学会六分仪,只要上有天,天有光,就能用起来。
六分仪的原理最早是牛顿或者更早的胡克提出的,后来英村海军普及使用,当时最大测量角度为九十度,因此被称为八分仪。后来测量夹角提高到了120度,就成了六分仪,再后来虽然夹角还在提高,但名称保持不变,航海家们统称这类工具为六分仪。
光线的反射角等于入射角,便可以用六分仪测量任意两物体之间的夹角,很多固定式大型六分仪在天文台建造,用以天体测量。航海所用是扇形框架的,背面带有握柄,并在框架装有活动臂的,是一种手持六分仪。带有指标镜、半反射式地平镜、望远镜、滤光片等。
使用时拿着六分仪,从望远镜里面水平观测被测天体经地平镜反射所成的像,调节活动臂,使星象落在望远镜中所见的水天**线上。一般是观测太阳,重合时,左侧是水天线,右侧是太阳,太阳的高度等于九十度减去观测者维度加减太阳的赤纬。
通过这个方法,已经知道了太阳的高度,太阳赤纬则有一本航海天文历。中天求纬,就可以算出来维度。
同时还可以三星定位,计算起来有点复杂,观测也得多组,精准度和便易程度自然不如现在的无线电定位,直接可以给你数值,于是很快六分仪就被淘汰了。但在无线电失灵的特殊情况下,最原始的东西就成了我们解决问题的好家伙。
偶尔看到的岛屿、礁石成了巴颂老爷子的坐标,他对世界地图了然于心,加上其他经验丰富老船长的提示,这就更加准确了。还有一郎和老王对那些空间外目之所及海洋生物、鸟类的判别,我们有了第三重认证。我们发现我们好像在以很快的速度离开了北冰洋,这速度甚至超越了飞机。
在马克的实验室内,他对数具尸体进行了解剖,至于那为数不多的被救治者,他早就做了全面体检。马克踩着垃圾箱踏板,把一次性医用手套脱下扔了进去,对我们说道:“就是和咱们猜的那样,原本我们的身体静置了,进入了类似时间停滞状态,应该并不是低消耗或者冰冻状态。身体没有任何机能受损或者恢复迹象,这种状态的停止结束时,那些人却落水了,有些随着沉船一并沉入海底,有些则被甩出去,慢慢下沉。而此时,他们的肺部带有一定的空气,很多在船舱苏醒较晚,沉入较深的人,是一瞬间被水压把肺部气泡压扁的,并没有经历溺水挣扎的情况。反正目前不管是幸存的几人的口述,还是得出的现实结论都符合咱们的猜测。”
“穿越空间外墙后,人有变化吗?”林驷问道。
马克耸耸肩:“看不出来有啥变化,身体没有任何重组迹象,连我的错点基因标记囊体都没有改变,如果是重新编排人体,应该会恢复正常。”
“蕾薇娅也通过精神世界入侵,证明了记忆没有断点,我们就是进入一个虚无空间,然后被转瞬送回现在咱们所在的空间牢笼。”我讲道:“不过……”
“不过什么?”
“蕾薇娅他们虽然失去了对空间外水文的感测,但恢复了这个空间内的感知,他们感觉到了空间中心好像有东西。”
林驷惊道:“怕是大墓出现了,移动的塞壬古墓,看来不光是漩涡中心是移动的,就连整个空间都是移动的,就让我们前去探一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