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沧海

第四十九章 传讯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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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疑惑的不光是我,还有梁程茹。

一直没怎么说话,专心致志看着仪器领航的巴颂老爷子现在放松下来,擦着冷汗说道:“那是捆仙索的收网器。”

捆仙索这玩意儿我听说过,在船员的口中,在丁健的日记里。我想这或许就是丁健描述的如车般大的机器吧,那些圆柱形的捆仙索困住了塞壬,而真正抓捕的正是这种机器,这符合巴颂老爷子收网器的称呼。

虽说风借火势,火涨风威,但现在这风有点太大了。收网器承载燃料的引爆无可阻挡,可火光并没有遮挡住我们的视线,甚至还有利于我们的拍摄。因为此刻大火被龙吸水撕扯成了碎片,随着幽冥古船的解体燃烧,被风卷起在空中形成片片火团,照亮了黑暗,为拍摄起到了可视条件却并不阻挡画面。

眼前的场景十分怪异,那漂浮在空中依然燃烧飘摇的火光,像极了鬼火幽灵,但赤红的颜色却代表着力量光明。它们迅速燃烧飘散,甚至发出了二次爆炸,这说明铠甲碎片和幽冥古船的排斥作用,引发的气体膨胀,不光能产生气压撑坏夸父号,更会产生易燃气体。

一道闪电,在浓厚的乌云中降下,穿过正在并行融合的四道龙吸水,蜿蜿蜒蜒的分岔成两道,却最终融合,击中了幽冥古船并让它彻底变成了一团巨大的火焰。

林驷终于失去了一如既往的冷静,他的嘴巴微张,看着眼前的一切,过了半晌才恢复了神志,对着通讯器说道:“次郎,一会儿把照片速洗出来。”

海螺号冲出了龙吸水引发的漩涡与狂风卷起的海浪,这些和我们先前的经历相比都不算什么。海螺号不断让压载排水吸水,浮木也上下调节,终于到了相对平缓的所在,相对也只是相对。

海螺号不停歇地晃动着,天空也并没有放晴,大雨依旧倾盆,连成线的砸在海螺号上。我第一次晕船的时候,好像比这个风浪都小,但经历过先前的磨难,现在在我看来,这就是风平浪静啊。

我们安全了,大家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与庆祝,反正我是再次坐在了地上,浑身上下从里到外只有无穷的疲惫。

外面的风没那么大了,我听到了隐约的欢呼声传来,那些夸父号的雇佣新船员冲出船舱,不断的叫嚷欢呼着,有些甚至跪在地上亲吻着墙面或走廊,当然他们大部分都是鼻青脸肿的,有几位牙都掉了好几颗。

彼得的手满是鲜血,他擦了擦露出溢血的破口,看来血有他自己的也有别人,先前他也有一场恶战:“老梁,你们的老船员也有不少在搏斗中受了伤,不过都是好样的,帮我一起镇压了那群软蛋,你快去看看吧。”

“谢谢。”梁程茹没有犹豫离开了船长室。

彼得作为海螺号的大副,猜出了刚才大致操作步骤,自然也能想象得到凶险,但巴颂老爷子还是做了简单的描述。

彼得大大咧咧的把我从地上一把拽了起来:“我尼玛,我就说,你他妈上船上对了。当时我们还以为找不到那几个人上船,临时上船的家伙会成为最大的变数,结果你真是最大的变数,却是最好的变数!”

我被彼得拉的生疼,但还是强颜欢笑,挤出笑容的同时捶了他一拳:“说的我是被挑剩下的一样,啥人啊?我当了谁的替补?”

彼得哈哈大笑着,口中直道不重要。但笑容很快就消失了,因为次郎送来了照片。在这样的拍摄条件下,能拍就已经很高级了,还别说远远看过去,拍的还挺清晰的。如果是用民用的傻瓜照相机,那怕是画面只会剩下一团浆糊。照片洗出来很大,也有很多张,多少没数,反正是厚厚的一沓。

“需要处理一下。”次郎说道,不过他说的有点心虚。

我也凑过去看了看,和远处看一样,拍得真挺好的啊。

林驷看出了我的不解,苦笑着摇了摇头,推开几张,从一张上点了点:“看,这里。”

画面上正是雷击幽冥古船的样子,看起来仿佛是一部科幻大片。分解爆炸的幽冥船,燃烧中的火焰,后面狂怒的龙吸水和漫天的乌云闪电。利剑般的闪电从上而下,发出耀眼的光芒,引燃了幽冥古船也……模糊了幽冥古船的画面。

我赶紧向后翻,后面幽冥古船的“火球照”,更是啥也看不出来了,我说出了之前一样的一句话,不过上次是死里逃生后莫名的愤怒,这次却是有点绝望和沮丧了:“那不白弄了。”

“或许是。”林驷也叹了口气。

我们得到了什么?好像什么也没得到,叶小青生死不知,幽冥古船解体照片没拍到,我们的船员埃米尔昏迷不醒,刘福还死了。经历种种危险后,除了留下一身伤痕和心中芥蒂,一切的一切回到了原点,我们做了这么多,却又好像什么都没做。

船长林驷毕竟是一条船上的主心骨,他很快恢复了斗志:“其实也不算白忙,起码平鸥你在梦里见过,不是吗?”

“是。”

林驷笑了:“那就画下来,有一点线索是一点。”

我这人吧,绘画功底实在是拿不出手去,但现在只要画出线索就行,却还是遇到了难题。我在梦境中见到的有多真实,现在就有多模糊,根本想不起那个圆盘长什么样子,光记住是铜质的了,具体形象回忆一次变化一次,最后越想越记不清。

不过梦境中发生的情节我倒是全记得,但那有啥用,又不是让我来讲故事。其实要不是每次我的梦境都有一定程度的应验,而我虽然爱开玩笑,可不胡说八道,那么估计连讲故事的价值都没了。

对于我的苦思冥想,林驷像是在安慰我,又像是在安慰自己。他说记不起来就慢慢想,大不了以后给我找资料,或许我能像看到那本航海日记一样,根据别人的绘画一眼认出来幽冥古船。如果找到相应的照片或者图片,我也许能够想起来。还说有人能帮我绘画出我所见到的,但问题是我不是记忆模糊,是根本记不得了,侧写没啥用。

我对此并不保持乐观态度,毕竟关键词就一个铜质的圆盘,信息太少了,纵然是海螺号,也很难大海捞针般的找到相关信息。当然,幽冥古船本身就是另一个突破口,希望借助这少得可怜的信息,他们能够找到答案吧。

现在,有个问题摆在我面前,我应该不会在船上继续工作了,这次旅行结束后,如果海螺号不继续以合同约束我,我就会下船。我还是过不去刘福那个坎儿,觉得这事儿不对,林驷或许也觉得我碍眼吧。

中间没啥事儿,就是冒雨收拾船只和修理破损,这对船员们来说不算什么。有了夸父号的新雇员,我恢复了无事可做的状态,他们在琼斯和阿拉萨的指挥下,先修好了雷达,隐藏式的雷达只是过渡,还是修好双套雷达来的踏实。

对了,还有一件事,是马克受伤了,被一郎打得,原因是他破坏了一郎的研究成果,留下的培养基根本不够用,科研也需要家里有粮心里不慌。

我和老王没挨揍,一郎很认真的说,主要是我俩不懂,所以不知者不怪,但马克最为一个医学的科研人员,那就是罪该万死。

当dsc天线修复完成后,我们接到了一艘船的通讯讯息,明文明码的呼叫。而声音的来源,正是失踪的叶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