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扶苏想着,就开始准备开干。
只是楚国还没拿下,红旗河工程必须举大秦帝国全力,方可开干,否则大量人力都被抽调去堑山堙谷,帝国内出了内乱可就无兵镇压了。
范雎为秦相国多年,经验老道,看出赵扶苏要开始干大事了,出列奏道: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户部当核实天下田土,分小区管理,每区设粮长四人,使集里甲者民,躬履田亩以量之,图其田之方園,次其字号,悉书主名及田之丈尺四至,编类为册,其法甚备。”
“人虽变迁不一,田则一定不移。是之谓以田为母,以人为子。子依乎母而的的可据,纵欲诡寄埋没而不得也。知晓粮有多少收入,方才能据以安排做多大的事。”
赵扶苏有《全球帝国图》相助,田亩数清清楚楚,而且领地之内每个人都签了地锲,税收十分之一,人口和农地数量均无误。这就是宝图的作用,删减了冗沉的官吏编制及必然产生腐败的制度。
“爱卿所言极是,田亩造册及人口核查极为重要。”
赵扶苏接着揭开大工程的话题:
“天下水系皆为天子所有。寡人有一宏愿,想把天下的水系连为一体,所有水系皆可相通。各位爱卿有何见地?”
蔡泽不愧是现任秦相国,对实操十分熟悉,出列启奏:
“秦国男女每年要完成一个月的徭役,爵在不更以上的,才可以免徭役。服兵役、造宫室、建陵墓、修驰道、为官府运送粮草,有两百万人从事繁重的徭役。”
“天下万民皆归周天子管辖,能从事徭役的人会更多。在征发徭役前,需要根据国力编制预算,否则服徭役的人饿死冻死了,不但工程做不了,还会激发民变。”
赵扶苏很欣赏秦国相国的见地,用鼓励的眼神看着蔡泽。
“城旦之垣及它事而劳与垣等者,旦半夕参;其守署及为它事者,参食之。其病者,称议食之,令吏主。城旦舂、舂司寇、白粲操土攻,参食之;不操土攻,以律食之。”
用现代白话来说就是:
从事筑城墙和其它与筑墙相当的劳作,早饭半斗,晚饭三分之一斗;站岗和作其它事的,早晚饭各三分之一斗。
有病的,也要酌情给予口粮,由吏主管。筑城、舂、舂司寇,白粲作土工,早晚饭各三分之一斗;不作土工,按法律规定给予口粮。
“免隶臣妾、隶臣妾垣及为它事与垣等者,食男子旦半夕参,女子参。”
用现代白话说就是:
免隶臣,隶臣妾从事筑墙和其他与筑墙相当劳作的,给予男子早饭半斗,晚饭三分之一斗;女子早晚饭各三分之一斗。
秦国服徭役是要管饭的,赵扶苏心里在计算着,以现有国力,可以征发多少人力出来服徭役。
蔡泽继续奏道:
“授衣者,夏衣以四月尽六月禀之,冬衣以九月尽十一月禀之,过时者勿禀。后计冬衣来年。”
“囚有寒者为褐衣。为布一,用枲三斤。为褐以禀衣;大褐一,用枲十八斤,值六十钱;中褐一,用枲十四斤,值六钱;小褐一,用枲十一斤,值卅六钱。已禀衣,有余褐十以上,输大内,与计偕。”
现代白话是这么说:
发放衣服的,夏衣从四月到六月底发给,冬衣从九月到十一月底发给,过期不领的不再发给。冬衣应记在下一年帐上。
囚犯寒冷可做褐衣。做布一条,用粗麻三斤。做发放用的褐衣:大褐衣一件,用粗麻十八斤,值六十钱;中褐衣一件,用粗麻十四折,值四十六钱;小褐衣一件,用粗麻十一斤,值三十六钱。
发放过衣服以后,剩余褐衣十件以上,应送交大内,与每年的帐簿同时缴送。
赵扶苏听蔡泽这么说才知道秦国还给服徭役的人发放衣服,特别是囚犯。囚犯服徭役没人送饭送衣服,官府不但管饭,还要管发衣服。
“秦国的律法已经完善到了这个程度了么!”
赵扶苏感慨万千:
“秦国律法严密,管理也很人性化,为什么就二世而亡了?秦人在秦亡之后,撑起了强汉盛唐,说明秦制是先进的,秦二世而亡不是出在严苛的律法上。应当另有原因。”
赵扶苏现在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当前问题是要如何征发徭役才不会动摇国本。
赵扶苏开始在《全球帝国图》上查数据:
农耕郡下已经有华北平原三十万平方公里、渭河平原三点六万平方公里、山西平原两点六万平方公里、河套平原两点五万平方公里、蜀平原两万平方公里等五块大平原四十一万平方公里,可耕地六亿亩。
除楚国之外,周朝其余各地人口二千三百七十万,除去军队一百三十万,各郡官吏、洛阳郡手工业者十万之外,务农人口二千二百三十万。
“人均需要耕种的耕地二十六点九亩。以一户人家五口人计算,每户人家需要耕种一百三十四点五亩。生产任务重啊!若每户人家每年开垦三十亩耕地,也要五年方才全部开垦完毕。”
范雎似乎猜到赵扶苏在想什么,出列奏道:
“天子不必等天下之地全部开垦完毕即可动工。”
赵扶苏听范雎这么说,就停止瞎想,听范雎提出的方案:
“天子想将天下水系相连接,可令郡县先行度量各水系之间相连接的最佳路线,提交上来。”
这个倒是不难。赵扶苏在宝图上一阵操作,周朝境内各水系之间最佳开凿运河线就出来了。
赵扶苏将连通各水系的运河规划图直接临摹画了出来:
黄河-长江-珠江-红河-澜沧江-怒江-伊洛瓦底江-雅鲁藏布江-印度河-塔里木河-阿姆河-锡尔河-伊犁河-额尔齐斯河鄂毕河-叶尼塞河-勒拿河-黑龙江-鸭绿江-辽河-海河。
二十个大水系连通的运河草图出现在周朝八卿面前。
众人一双双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不可思议地看着赵扶苏:
“天子,这些大江大河都是天子郡的?”
赵扶苏笑笑:
“众位爱卿,请议如何开工吧!”
众卿看了图,一齐问道:
“这标注的米是什么意思?是要消耗多少米的意思?”
赵扶苏呵呵一笑:
“这是高程,标注高度的单位。一尺相当于零点二三米。”
这下众卿都看懂了。
荀子看了整副图,劝谏道:
“天子坐拥天下水系,财富已冠绝天下,天子当爱惜民力,不可劳民伤财。臣觉得连通各大水系无必要。”
公孙龙附议。
樗里疾封地在秦国西部,深感封地的交通不便,土地不肥沃,受制于无大江大河,因此旗帜鲜明地支持:
“臣支持天子将天下水系连接在一起的宏伟目标。臣愿出一份力!”
军事将领一边倒地支持赵扶苏提案:
“大军作战,粮草运输水运最为便捷。若天下水系皆为一体,则大军无粮草补给之忧,所向披靡,水系所到之处,皆为周朝大军所及。”
邹衍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黄帝土德;夏禹木德;殷商金德;周朝火德。”
公梼子嘀咕了一阵,接着邹衍的话说了下去:
“周朝火德若能完全释放,王气当又起,或可延两千年气数。”
赵扶苏心里高兴,不愧是五行家,这推导的,连我自己都信了:
“周朝火德,为何说火德还未能完全释放?”
公梼子解释道:
“连通水系,需要凿山穿洞。而凿山离不开火烧。天下水系不能连通,困住了周朝气数。若完全释放火德,将天下水系连通,就如同一位巨人打通了全身经脉,被分割在各地的气运必将汇集而来。”
赵扶苏看向周郝王,根据历史记载,此时周郝王已经抑郁而死了。周郝王禅让出了周天子之位后,得机甲医疗兵治疗,身体状况恢复,至少又能活十几年,对赵扶苏自然是感激的。
“本王亦认为周朝气数受到限制,如今经邹衍和公梼子两位同僚解说,倒是极符天道,臣冥冥中听到文王、武王赞同的声音。”
赵扶苏见群臣大都支持,就开始落实:
“既然众位爱卿大都支持,那么爱卿请商议一个具体的实施方案。”
这个工程大啊!
不要说在大秦帝国时期,就是在现代,一个红旗河工程就难倒了不知道多少专家。无数专家望之却步,即使有了现代化的施工机械相助,也迟迟不敢肯定。
赵扶苏自己也是没主见的,一个网文小白胸中能有什么丘壑?还是交给相国范雎、蔡泽这两人来想方案靠谱。
范雎和蔡泽商议了一阵,范雎提出一个方案:
“天下水系众多,臣等熟悉的只有黄河、长江、珠江、海河四个水系,听闻的还有辽河和澜沧江两个水系。”
“天子给出的这份连通天下水系运河规划图中,臣等知道的地方只有连通这六个水系的运河所在地。”
“臣请将这六条运河分段施工。施工工程下达到郡,再由郡下达到县、城、邑、乡、里、村。”
“最终具体分到村一级。这样施工时不需要运输粮食,也不耽误农时,各村在农闲时完成运河工程。”
赵扶苏不能不服古人的智慧:
“仅仅只是这个思维,就省下了多少人力物力财力和粮食!难怪大秦能修建千古流传的大工程,果然不愧是能臣!”
范雎又做了补充:
“至于长江和澜沧江两个水系的连接运河难度大一些,但也不是不能施工,无非是凿穿大山,修建涵洞。大禹时期就能劈开三峡,何况如今!”
“需要劳役的地方只是这里。大山中没有村落,没有常住农人,所以需要天子征召劳役。钱、粮、麻就少不了。”
赵扶苏应允了:
“爱卿只管做预案,征召劳役、筹集钱、粮、麻,寡人下诏。”
赵扶苏定下基调,发了话,周朝六卿开始闷头做规划。
几天功夫,规划做出来了。
第一阶段运河方案:
樗里疾封地负责的运河工程:自黄河1735米处修建明渠,绕乌鞘岭进入河西走廊。
渭河-黄河段工程:自渭河(水位1808米)取水,修一个水库到黄河(水位1735米)处汇入黄河。
白龙江-渭河段:自白龙江(水位1880米)处取水,引流到渭河(水位1808米)处,汇入渭河。
岷江-白龙江段:自岷江(水位1945米)处取水,修建明渠,绕过岷山到达白龙江(水位1880米)处,汇入白龙江。
大渡河-岷江段:自大渡河(水位2022米)处引水,修建明渠,绕过邛崃山到达岷江(水位1945米)处,汇入岷江。
雅砻江-大渡河段:自雅砻江(水位2119米)处引水,绕过大雪山到达大渡河(水位2022米)处,汇入大渡河。
金沙江-雅砻江段:自金沙江(水位2170米)处引水,以隧洞、明渠和水库相结合的方式绕过沙鲁里山到达雅砻江(水位2119米)处,汇入雅砻江。
澜沧江-金沙江段:自澜沧江河道引水,经隧洞进入金沙江(水位2220米)处,汇入金沙江。
“此八段工程可同时开工。明渠、水库修建难度相对容易,只是隧洞难度极高,是工程中最难之处。”
赵扶苏笑笑,道:
“齐国方士中有人得一炼金术,寡人已得此方。此方不能延寿,倒是能劈山开石。我已封献出炼金术的方士为贵族,赐给他封国。这些开山挖隧洞的工程倒是可以交给他来做。”
众卿听说,全部一脸的惊诧:
“齐国方士何时进献此炼丹术的?臣等皆无所知,罪该万死!”
赵扶苏的市场系统开放后,各地交易都使用此市场系统,极为方便,要献宝也是极其容易,不需要层层上报,万里迢迢到洛阳求见献宝,只需要在市场交易系统中注明有何效果即可。
赵扶苏初见到此炼金术也是大吃一惊,想不到在大秦时期,齐国方士就已经炼出了黑火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