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玄甲卫留守在京城的一位老古董过来道歉。
出面的是林忠这位林府管家。
林果喻这次学聪明了,直接从暗道出来。
当初林果喻安排禁卫的时候,就把他们安排在了视野死角,保证他们能看到,但是会下意识忽略。
玄甲卫交接的时候,自然也不会多心。
在暗道中把身上衣物脱掉,再穿上三年前刚入府时的衣服。
看上去,林果喻就像一个地道的刚入京来投奔亲族的少年。
林果喻当然不可能堂而皇之,以王爷的身份回归。
他跟永安王一样,目前是个很重要的吉祥物。
不同的是,他是同昼在朝堂上暗藏的一步棋,不能轻易暴露。
五九给她安排的新身份是,在遗迹附近发现的一个很有潜力的武者。
近来执镜司以这种方式吸纳了不少新鲜血液,他出现在执镜司也不显得突兀。
递上信物,林果喻很轻松的进入了执镜司的大门。
大厅中央,是一块被血迹沾染、渗透,完全赤红的石碑。
其下有着数不尽的妖鬼头颅,每一只都面目狰狞、死不瞑目。
空气中还能闻到,让人不适到后背发凉的气息。
光是站在这里,自脚底便直往脊梁传递寒意。
在这大厅,还有其他一些和林果喻岁数差不多的少年。
各自站在大厅里的两边。
一方显得衣衫破旧,多是麻衣、布帽,粗糙的布料洗的发白,还打了不少补丁。
另一方就显得气势多了,神色也更从容,穿着显得贵气。
双方一比,气势差别就出来了。
但无一例外,少年们眼神中都含有炽热,丝毫没有受到环境的影响。
这倒是让林果喻,高看了五九一眼。
两方人各聊各的,对林果喻的到来视而不见。
林果喻看了看,最后没加入任何一方,反而一个机灵转身出去了。
这引起了双方的嘲笑。
“连站在这里的勇气都没有,你当什么玄甲卫。”
“丢人,没胆量过来干什么。”
“你还是祈祷一会儿分组的时候,别因为少人而单独成组吧。”
过了一会儿,陆续还来了几个少年。
新来的少年很快就找好了队伍,很轻松就融入了进去,开始和周边人攀谈。
再过不久,从大厅后面走出来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在来此报道之前,五九给林果喻具体讲过执镜在京城的布置,这位便是执镜司的老古董之一。
砂糖柑橘程东来。
这位面相如同绰号一般,时刻带笑,身材发福,还喜欢穿橘黄色的服饰,看似人畜无害。
但确实为数不多能在京城执镜司,穿上一身便服的强者。
“属下见过大人。”
众人结束谈话,恭敬对着程东来行了一礼。
程东来一摆手,“众位能在执镜司困难之时,来选择为大乾出一份力,诸位都是好样的。”
“但丑话说在前头,你们有些是刚失去亲人,有些则是因为家族的派遣。”
“不论,你们是那种人,在这里,你们便只有一个身份,执镜司的持镜人。”
“世间阴冷如湖面,复杂如潮,持镜人的责任就是握持好心里的明镜,打破平静人间的镜面,抓住心镜下的妖鬼。”
顿了片刻,见众人仍旧分站两边,程东来摇了摇头。
执镜司是处在冲锋第一线的,时时刻刻与危险并肩。
这些人将来是要被看做同一的大队的,彼此之间却因为身世不同分作两派,这是忌讳。
不过,他也不刻意点破,他甚至还要加上一把火。
转头看向两拨人群中最耀眼的两人。
“萧文珏,厉欢。”
“属下在。”
寒民弟子中走出一身高足有两米的大汉,头上带着白布,双目泛有赤红,但却透着一股子狠厉。
这是在给人戴孝!
遗迹出世,感兴趣的不仅有大乾正道、魔道,还有一些实力强大的妖鬼。
这些妖鬼出世,第一时间就是要恢复实力,因此,不少凡人村落遭了殃,甚至还有一座县城被全数屠戮。
此人正是萧文珏。
于此对应,京城土著那边也走出一个一身儒袍的翩翩少年。
厉欢。
程东来点点头。
“你二人是此次入职的最强者,由此便认命你们两个为队长,手下人手从此次新晋中挑选。”
他又看向其他人,“你们也必须加入任何一个队伍,这方便你们将来的职务安排。”
接着,程东来一挥手。
“现在,你们便开始吧。”
听到这话,众人便聚集在厉、萧两人身旁。
程东来坐在椅子上,看着众人。
所有寒民都聚集在萧文珏身边,同样,所有土著也都聚集在厉欢身边。
这便是他的想法。
让他们自己选择队长和队员,这样在面对危局才更能同心,同样,无能为力时才会第一个想到联合。
片刻后。
厉欢和萧文珏走到程东来身边,拱手道,“大人,队伍分配完毕。”
同时还紧盯着程东来的脸色。
人群被分成了三队,除去他二人的队伍之外。
还有他们看不上的人,自成一队。
程东来看过去,一共三十二人,分成了三个队伍。
点了点头,一指那石碑,“接下来,你们要接受新人测试,亲自面对镇邪碑的威压。”
说到这,程东来眼睛在眼眶中滚了又滚,嘴角弯了起来,“别以为你们能站在这里,就小看这镇邪碑。”
“这可是执镜司第一位大都督亲自锻造,更由之后历代都督巩固而成。”
“一旦开启真正的神威,便是二品境界的妖鬼也要饮恨。”
“当然,你们只是承受一部分威能,免得见到妖鬼时,吓的尿裤子。”
“对了,人都在这里了是吧,”他看向一旁的玄甲卫。
厉欢却是抢先一步说道,“大人,还有一人承受不住镇邪碑的威势,转身离开。”
此话一出,其他新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程东来却是手一挥,“算了,你们先开始吧。那人要是回来,我再单独测试。”
“这没卵子的鼠辈。”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在奇怪,都督又拉了个新人入伙,怎么没提前来与我接洽。
还是说想着偷摸搜查咱的证据,把咱老程给拉下马?
他可是没忘记,上个都督引进的新人干的狠事。
不行,我得给这群新人加大力度。
众人心头一乐,程大人的单练那得多惨,那人最好还是别回来了。
可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程东来手上泛出橙金色的煞气,在镇邪碑上一拍。
无数厉鬼在古朴的石碑上嘶吼,无形的压力涌来。
众人站着的身子瞬间挨了一截,双腿灌铅一般沉重,但都还在咬牙坚持。
时间很快从上午来到晚上。
众人中很多都坚持不住,不得不跪倒在地。
被加了料的镇邪碑的威压,加上腹中饥饿,无疑大大增加了困难。
“呼噜呼噜。”
坐在大厅中央,程东来大口吃着碗里的面条,不时还咬上一口蒜,那叫一个美。
浓郁的酱香充斥整间大厅,胃不自觉的蠕动,加上程东来做作的表情,让众人咬紧了后槽牙。
他还不忘嘲讽这般新人。
“你们功夫还是不到家,当初我还是个新人的时候,我可是站了···”
“呼噜呼噜。”
一旁的玄甲卫都忍不住捂上了脸,也就是这帮新人了。
进了执镜司,哪个新人了解的第一件密辛不是程东来,在测试中睡死的故事?
“大人说的对,你们就是修行不到家。”
“呼噜呼噜。”
“你是哪位?”
程东来一脸懵逼的看着,蹲在自己身边的人。
“哦,我是卖面的,大人,您手里这份还是我送过来的。”
程东来皱眉道,“那你怎么还留在这里,偷听执镜司机密,你是想吃国家饭?”
“哦,我也是新人,过来参加试炼。”
“大人,他就是那个没卵子的软蛋。”
这时厉欢也认出这货,双眼酸涩。
凭什么?
凭什么,他们要饿着肚子承受威压,这个孙子却能蹲在一旁吃面?
这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