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渊之眸3:罪余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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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肖童也找过陈月萍,陈月萍却说这一切都是谭振华主动。

他问陈月萍,他算是她的什么人,陈月萍说他们是恋人,谭振华只是他的前夫。

他让陈月萍和谭振华断绝联系,陈月萍说不可能。

毕竟,她和谭振华之间还有一个儿子。

也就是那时候,心里已经萌生的杀意越来越浓烈。

肖童认为谭振华和谭雷雷父子就是他的眼中钉,只要他们存在,陈月萍就会有牵绊,他就无法彻底和陈月萍在一起。

为了这件事,他和陈月萍时常争吵,吵得也越来越凶,直至陈月萍提出分手,他乞求陈月萍,但还是被无情拒绝。

喜欢了就卿卿我我,不喜欢了就一脚踢开。

那一刻,心中的恨意达到顶峰,他决定自己行动。

但是,在此之前,他需要做好一件事,那就是佯装若无其事,保持安静。

他将一个十八岁高中生的缜密心思发挥到了极致。

关于杀人,在谭振华和谭雷雷之间,他选择了谭雷雷,一是因为相对成年人,还是小学生的谭雷雷更容易控制;二是因为谭雷雷是始作俑者,他本身就对谭雷雷充满憎恶;三是因为谭雷雷是连接陈月萍和谭振华的关键。

当时,倚靠在床头的肖童想要将脑中计划落在纸上。

他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找来笔记本,写了一点,感觉不太过瘾,看到了新买来的《古惑仔》海报,就在海报的背面写下了杀人计划的第一笔。

之后,一如老队长的推测,也如他在海报上所写所画,他借用了小豹子的摩托车,踩点了谭家附近,也在多次踩点后,选定了雨花村附近的那一处偏僻野塘。

他更是多次站在那个高坡上俯视一切,脑海里模拟着杀害谭雷雷之后,将对方装袋推入野塘的画面。

之后,他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时机。

直到案发前一天,他侧面打听到谭振华即将出差,且谭奶奶回了老家,家里只剩下了谭雷雷。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那一晚,他就站在那处平房的不远处,死寂地凝视着。

次日一早,他就出门了。

为了确定谭雷雷在家,他随意找了一处电话亭,连续拨打了两通电话,全都是在接通之后,等到谭雷雷询问他是谁的时候挂断。

另外,他也知道每天中午谭雷雷都会去沿街的商店去买雪糕,他决定就在那里引诱谭雷雷上车。

中午十二点多,谭雷雷真的来到了沿街的商店买雪糕。

谭雷雷走出商店的时候,他叫住了对方。

虽然有些意外,但谭雷雷还是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对谭雷雷说陈月萍让他过来的,让他接走谭雷雷,说是有事情。

由于并不知道陈月萍和肖童已经分手,听到又是自己母亲的事情,谭雷雷就坐上了肖童的摩托车。

这时候,肖童递给了谭雷雷一瓶饮料。

那里面提前被放入了肖童从奶奶那里拿来的安眠药。

谭雷雷拧开喝了两三口,然后戴上了肖童递来的头盔。

头盔可以最大限度掩饰谭雷雷的身份。

事实证明,除了商店老板模糊地看到了他们,从他将谭雷雷带走,一直到野塘高坡,都没有任何人注意。

谭雷雷也不知道,从坐上肖童摩托车的一刻起,就注定了有去无回。

炎热的天气,潮湿的头盔,还有不断生效的安眠药让谭雷雷昏昏欲睡。

就这样,他将谭雷雷带到了那处野塘。

谭雷雷意识模糊地询问这是到了哪里,肖童冷漠地说:“阎王殿!”

接着,肖童从摩托车后备箱里取出了绳子,四下观察之后,确定无人出现,然后他将绳子伸向了谭雷雷的脖颈……

虽然有过挣扎,但是瘦弱的谭雷雷根本不是一个成年人的对手,更何况安眠药物还夺去了他大部分的力气。

在谭雷雷失去动静之后,肖童也非常恐惧。

他害怕谭雷雷没有死透,又在对方的肚子上捅了几刀,然后将尸体装进了事先准备好的麻袋,还在里面装上了砖头,由于害怕砖头不够重,他又装了一些碎石子。

最后,他将麻袋从高坡推下,然后落进塘子,化成了一圈圈逐渐消散的波纹。

好像发生了一切,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作案之后,他在收拾头盔的时候,不慎将小豹子的蓝色头盔摔坏了。

当时,他也没有注意,有蓝色塑料碎片遗落。

他只是将高坡上的轮胎痕迹和排气管排除的废弃物擦蹭了一下,就迅速离开了。

案发之后,为了撇清嫌疑,他还特意找过陈月萍,安慰了对方,不动声色地披上了无辜者的外套。

只是陈月萍不知道,离开之后的他嘴角掠过了得逞的笑。

笑意清浅,却吞心噬肺。

另外,还有两个问题需要解答。

其一就是案发之初,曾为孙子作证的肖童奶奶,她说自己午睡起来之后看到肖童就坐在客厅里观看VCD。

她确实没有撒谎。

只是,她看到的是作案回家之后的肖童。

在肖童离家之前,他给她也喂食了安眠药。

她并不是午睡,而是昏睡。

其二就是那一份关键的杀人计划书。

在作案之前的某一天晚上,肖童将它折叠丢进了垃圾桶,没想到被不认字又不喜欢随意丢东西的肖奶奶捡了回来,裁剪之后,垫在了油盐酱醋罐子的下面。

他没有注意,她也没有提及。

他以为没有留下证据的完美作案。

其实,最重要的罪证始终就在自己身边。

肖童供述了作案动机和作案过程,谭雷雷失踪被害一案得以告破。

讯问结束之时,肖童仍旧试图为自己的罪行开解:“我爱月牙儿,我这么做,只是想要和她在一起,只要能够和她在一起,我感觉自己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疯狂又幼稚,信誓旦旦又鲜血淋漓。

老队长凝视着肖童的眼睛:“不管是你从陈月萍那里找到了母亲的关怀,还是作为一个男人应有的恋爱,当你以剥夺别人生命的方式来达成自己意愿的时候,你爱的就不是对方,你爱的永远都只是你自己,你自己幻想的那种感觉!”

得知陈月萍和肖童之间发生了师生恋,而自己的儿子就是这场师生恋的残酷牺牲品之时,谭振华失声痛哭。

撕心裂肺,哭天抢地。

只是,他的哭声再也无法挽回一切。

在案件完结之后的很多年后,我仍旧会想起案件的种种细节。

在我经历的罪案之中,这并不是最复杂的,也不是最残酷的,但是案件中一个高中生的精心预谋的杀人计划仍旧让我不寒而栗。

为了所谓的师生之恋,一个十八岁的高中生能够举起屠刀,对准一个手无寸铁的少年。

其实,杀害谭雷雷的凶手不仅仅只是肖童。

某种意义上说,陈月萍也是帮凶。

如果当初她没有为了一己私欲主动靠近肖童,或者说在肖童表明心迹之时选择果断拒绝,也就不会发生之后的一切了。

陈玉萍不会想到,她对于肖童的每一丝关怀和爱意都会化成日后反噬自己的火焰。

这注定是一场无法熄灭的业火,火掠之后,剩下的只有绝望的余烬。

当然了,她也可能想到过,但是,她感觉自己可以完全掌控吧。

只是,人,很多时候总是自信地感觉自己可以从风暴之中全身而退,殊不知,风暴之所以是风暴,是因为它不会屈从于任何人的想法。

人生的选择就是这么奇诡,你当下的选择可能就是一个毫不起眼的选择,也可能是之后凛冽风暴中吞噬一切的烈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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